秦素轻声一叹,跪坐在一旁,将碗碟放到地上怜惜地说:“夏暖姑娘,你这样到底是跟谁较劲啊,饿坏了自己可怎么办?”她抬起手摸了摸夏暖冰凉的指尖,慈爱的说着:“你还小,未来有大好的光景,难道你都不向往吗?”
夏暖闭上眼睛,沉默相对。
林知安看了看时间,估摸着曲凤城差不多该到了,这才扶了一把秦素劝道:“秦素阿姨,还是我来劝劝她吧,你也忙了一天,早早歇会儿吧。”
秦素深深看他一眼,眼神中似有深意。可林知安只是面色如常,未再开口。如此,秦素便起身说道:“也好,你们孩子之间有更多的话,你也好好劝劝她吧。”
林知安看着秦素离开,连忙锁上房门,然后来到夏暖身前放低了声音说:“阿暖,快睁开眼睛,曲凤城一会儿就上来。”
夏暖倏地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知安,眼中多了一丝惊喜:“你说什么?”几日来都不言不语,且只喝一点点水,夏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样。
林知安心疼她,忙取了一杯水递给她:“你快起来吧,他马上就到。”他又警惕地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秦素合上了房门,准备歇息,林知安抚了抚胸口忙走到窗台前推开窗户,往下望了望,便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他招了招手。
林知安指了指屋内,曲凤城明了,便大步来到窗外的高耸的大树前,身手矫健的爬了上来。夏暖听着声音连忙起身,没想到一阵头晕目眩,不得已又躺了下去。曲凤城已经翻到了屋里疾步来到夏暖身旁,凝视着夏暖憔悴的面容以及仍然未曾消弭的伤痕,心底又是心疼,又是自责,又是气愤。他抬了抬手,想碰一碰夏暖的伤痕,可是夏暖却已经嘶声说道:“这是怎么了?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会……”
曲凤城握住夏暖伸来的手指,柔和一笑:“不碍事儿,我从小到大被打惯了。这点伤不算什么。你别担心。”
夏暖的眼泪怔怔落下,心中仿佛被谁紧紧地捏住,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不由哀声道:“阿城,是我连累你了……”
林知安从旁说道:“你们在这里小一点声。我先去隔壁看书,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会立刻赶来。你们也惊醒着点。”说罢便打开门离开了。
夏暖赶忙拉着曲凤城凑到灯下仔细查看曲凤城的伤口,这伤口几乎蔓延整个眼眶,青青紫紫,血痂林立,夏暖的眼泪落得更厉害,哽咽说道:“是我叔叔找人打的对吗?你有去看过医生吗?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曲凤城摇摇头,安慰她说:“暖暖,真的不要为我担心。”他抱了抱她,埋在她的颈边唏嘘说道:“我在外面一直想来见你,可是找不到机会,后来才想到可以来求一求林知安……没想到真的能见到你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他轻轻推开一些夏暖,拨开她额前凌乱的碎发闭了闭眼,勉力挤出一丝还算灿烂的笑意。
可是夏暖眼睛却仍是酸酸的,她咽了咽轻声说道:“那一夜之后,他还有难为你吗?”
曲凤城笑了笑:“没有了。”夏暖不信,捏着他的手,静静望向曲凤城的眼眸。曲凤城低了低头,终是败下阵来,那样年轻而澄澈的眸子是藏不住谎言的:“只是工作没了……别的也没什么了。”
“medusa呢?”
“老板不用我们了,叶蘅他们又寻了别的地方驻唱,我还在找……”
他说的轻巧,可是夏暖知道曲凤城是伤心的,在那里他倾注着自己的音乐梦想,多少次聊天中他都兴奋地给夏暖讲述在medusa那里他收获了如何多得灵感。
夏暖咬着粉唇恍然摇了摇头,声音透着歉意:“都是和我在一起才会这样的……阿城,你走吧,别再趟这趟浑水了……”
曲凤城贴了贴她的面颊,只是微笑了一下:“暖暖,和我走吧。”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他眼神中坚定如铁,紧紧握住她的手,传递着身上因为对梦想追求的滚烫热意。夏暖回眸,看到窗外不知何时落下的凄迷秋雨,自己在这富丽堂皇的别墅内仿佛成为一只已经负伤踟蹰的兽。
可是终究,她是有利齿的,她是有锋利的爪子的,她绝不会允许自己被驯服。
“好。”夏暖回过头,摩挲着眼前少年的面颊点了点头,仿佛用尽身上仅存的力气。
曲凤城一把抱住她,死死将她箍在怀里,脸上竟也落下泪来:“我回去收拾行李,然后再和林知安商量下,到时给你递了消息我来接你。”他顿了顿,仍是不忍心:“暖暖,你要想好,咱们去了荔城我暂时没办法给你像现在这样的生活,让你跟着我吃苦,对不起。”
夏暖用指尖轻轻抹着彼此的泪水,唇角含了一丝温柔宽慰的笑意:“无论天涯海角,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