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疏桐道:“给他二钱银子吧。”说罢坐回了车里,她这个时候若是不缺钱,给个一两也行的,可是如今她正是用钱的时候。
“我伤得很重!”男子冲她喊道,“小姐,您心善,给多一钱银子吧,我还要去看大夫!”
木棉犹豫了下,从荷包里摸出了二钱,下车递给他,“就二钱了,一钱都够你看大夫的了。”
男子接过,一脸愁苦。二钱,只够买一点点五十年人参的参沫。
木棉回到了马车上,就在这时,从巷口突然奔出一个怀抱着个孩子的瘦弱妇人,妇人见了地上的男子,愣了一愣,连忙朝他扑来,“大少爷,长生发烧了!”
男子一听大骇,连忙用没受伤的左手为她怀中的孩子把脉,把脉后道:“快,去买一坛酒来!”
妇人落泪,“我们没银子了。”
男子连忙将刚得来的二钱银子给了她一钱,“快去买!”
妇人接过钱,将孩子塞到他怀中,爬起来踉跄着往酒家去了。
“喂喂!快走啊!我们要赶车了!”车夫催促道。
男子怀中的孩子约莫有两三岁模样了,男子一只手受了伤,使不上劲,另一只手抱着他有些吃力,勉强站了起来。
“等等。”夏疏桐探出身子来,看着眼前分外落魄的男子,只觉得他与印象中不修边幅的一人渐渐重合了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唇张了唇,“鄙人陈郁金。”
陈,郁金。
是他了,没想到年轻时候的他是这模样,戾气全无,倒有几分书生气。
夏疏桐下了马车,对车夫道:“我的事耽搁了,不去西郊了。”
车夫一听,愣了下,有些着急道:“那这银子得给呀!”
“给他二十文。”夏疏桐对木棉吩咐道。
“给二十五文吧!”车夫讨价还价。
“二十文还多了呢!”木棉道,“我们才刚坐了没多久!再说了,你撞的人,还害得我们赔了二钱银子呢!”木棉理直气壮的,从钱袋里掏了两小串铜板给他。
车夫有些不快,“还不是因为你们小姐让我快点,不然我怎么会撞到人!”他接过铜钱,边数边念叨道,“算了算了,就当吃亏了吧!”确认钱数够了,他将铜板收入怀中,赶马车走了。
陈郁金退到路边,不知夏疏桐要做什么。
夏疏桐问道:“这孩子可要看大夫?”
“不用,”陈郁金面色依旧发愁,“我懂点医术。”
夏疏桐点了点头,看向他怀中的孩子,是个男孩,很是瘦弱,此刻的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
陈郁金犹豫了一下,对木棉道:“姑娘,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抱一下孩子,我接一下手。”
木棉一听,连忙小心接了过来。
陈郁金随即转过身,只听得“咔嚓”一声,再转过身时他原本折了的右手手腕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腕处有些红肿,额上也冒出了不少汗。
木棉看在眼中,心道:他能自医,刚刚却同她们多要银子说要看大夫,不过,她却并不责怪他,他的日子看起来确实很是艰难,这孩子不像是刚病了的,像是病了很久。
陈郁金将孩子接了过来,客气地道了声谢。
“这是你儿子?多大了?”夏疏桐问道。
“三岁了。”陈郁金将孩子搂在怀中,嘴唇轻轻触了触他额头,神色忧忡,烧得太厉害了。
夏疏桐了然,前世的时候,陈郁金的孩子听说三岁就没了。看这孩子的模样,真像是熬不了几天的。
“大少爷!”先前的瘦弱妇人已经抱着一坛酒奔了回来。
陈郁金见状,忙对夏疏桐道:“告辞了,多谢小姐。”
“等一下,”夏疏桐上前一步,“你们住哪呀?”他现在这般穷困潦倒,只怕住不起太好的地方。
“就前面那个土地公庙。”陈郁金不知她问这个做什么,还是回答了。
“那不是很破了吗?”木棉脱口而出,她是知道那儿的,好多年了都,一直没修缮过,恐怕乞丐都不愿意住呢。
“你们跟我来吧。”夏疏桐说着,转身往前面的悦来客栈走去。
陈郁金还有些发愣,不知夏疏桐要做什么。
木棉忙道:“快来啊!”她心中有些快活,小姐这是要做好事了吗?她也觉得应该帮帮他们,他们看起来太可怜了,尤其是这个孩子。
一行人到了客栈柜台前,因着夏疏桐太矮,木棉将她抱了起来,夏疏桐对小二道:“要一间清静些的上房。”
“好咧,客官要住几日?”小二见夏疏桐虽是个小姑娘,穿戴却不普通,自然热情相待。
“先住个十日吧。”夏疏桐道。
“好咧!上房是八十文一日,加二钱押金,正好一两银子。”小二恭敬笑道。
夏疏桐交了钱,带着陈郁金办了入住,一行人很快便上了三楼上房。
入了房后,妇人匆匆将孩子放到床上,除去了衣物,拿一条旧棉帕沾了酒给孩子擦身退烧,很快,又有客栈小二提了壶热水进来,陈郁金连忙倒了一杯水,吹温后小心地喂孩子喝了下去。
夏疏桐坐在圈椅上静静等着,也不催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