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启……!”
离恨天愈发证实了心中猜想,胸口如遭一记闷击。
巫王也看到了持剑而立的离恨天,两人目光相交,倒是不若往日目眦欲裂,恨不得生啖对方之肉,反而平静的厉害。
那些早已深埋在心底的隐秘往事,也如同的翻滚的江水一般,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
离恨天仰首默了片刻,才挥剑斩开水流,掠了过去。站定了,负袖道:“她就睡在这水底,已经十八年了。你若真为她好,便莫再扰她清宁。”
“她……”
巫王一震,痴怔的望着汹涌翻涌的江水,许久,目中浮起水泽:“她……果然是在水底么?”
“军中的巫师说,是有女子怨灵作祟,孤放心不下,便想过来看看。孤总觉得,一定是她……回来了……”
“当年,在巫山上,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怨气。只是,远不如今日强烈。那时,她是因你战死而怨恨我,今日,她可是在怨恨,我举兵攻楚?”
最后,他慢慢笑了。目光深处,几多怅惘,几多眷恋。
听巫王如此说,离恨天怔了怔,道:“这水患,与你无干?”
“你以为,是孤毁了南线堤坝?”巫王苦笑:“你可知,有多少巫国的将士,都葬身在大水之中?”
离恨天心中愈发不安。若不是有人故意摧毁堤坝,向来平静的汉水,为何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威势?
他隐约有所感觉,自十八年前阿语沉水后,汉水水脉便与她的命息连为一体。汉水突生异象,莫不是,阿语出了什么事?
如此想着,他再顾不得许多,猛地催动剑气,虚踩着一处浪头,朝半空掠去。待稳住身形,从上朝下俯视,登时变色。
汉水的中心,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旋涡,正剧烈的旋转着,搅动着整个江面,并驱动着洪流朝南面翻涌。
那旋涡之下,正是……阿语安睡之处!
离恨天面上血色顿失,一只脚刚要踏出,却又迟疑了。
若此时下水,巫王定也会跟过去。若被他发现阿语沉睡之地,后果不堪设想。阿语,也再无安宁之日。
离恨天心绪一乱,体内气血骤然冲撞起来,一个不稳,从浪头上跌落下来,“哇”得吐出一口血。
巫王见状,隐约猜到些缘由,霎时,只觉心中酸苦异常。
半晌,他强忍着某种意绪,以惯有的骄傲姿态道:“孤已和西楚平息干戈。这世上,能平复她心中怨气的人,怕也……只有你了……”
“你放心去吧。孤不会去扰她安宁,更不会,让旁人扰她安宁!”
子彦赶到时,正见到巫王单手负在背后,咬牙说着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