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自然也是因养出来的侄儿是个会读书的得意。
她的两个亲儿子都随了父亲,只知道行军打仗,只有宋衍更肖似她些,因此从小就得她的疼爱,此时听四公主赞宋衍,欢喜的不行,与四公主笑道,“就是为了这个,我也偏疼他些。”新城郡主的意思她看明白了,也觉得罗婉是个极好的姑娘,不仅温柔宜家,况如今还封了县君,这已经是极风光的,不过这还是要看宋衍自己的心意,因此近日新城郡主频频带着罗婉上门,她并没有拒绝。
她想看看这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
只是叫她冷眼瞧着,宋衍太规矩,仿佛并没有什么旁的表现。
因说了许多的话,四公主已经感到疲惫,外头天色已经不早,便与夷安与不舍的大太太告辞,一同往宫中去。
一路上被夷安好好儿地谈了谈人生与理想,整个人都蔫儿了的四公主最后在宫人捂着嘴笑里默默地爬出了车,看都不看夷安一眼,卷起旋风腿跑的无影无踪。
在车里“感化”得四公主险些管自己叫姨母的长安县主这才身心舒畅地从车上下来,正叫人领着往薛皇后的宫中去,却见远远的御花园中,正有一位中年美貌的女子缓缓而来。
这女子一身宝蓝宫装,外头披着绣金丝的白鹤展翅的狐裘,十分尊贵。夷安见她头上带着一整套的东珠首饰,目光一闪,觉得有几分熟悉,之后便露出了一个笑容,与这美貌女子微微俯身道,“见过管妃娘娘。”
“不必多礼。”管妃含笑上前,扶起夷安,见她面容沉静秀美,端庄可亲,眼中就生出了和善来,握了握夷安的手,这才温声道,“县主在宫中,可还住得惯?”
“无一不好,多谢娘娘挂怀。”夷安含笑说道。
她看着虽然恭敬,然而眼里却没有什么热乎气儿,管妃眼角一抽,觉得这丫头竟有些不好对付,本是想听听她的抱怨与她争执的华昭仪姐妹,没有想到她竟然能沉得住气,心中暗恨,却还是继续笑道,“听说前儿华昭仪姐妹与县主生出不快来?真是……”
她叹气,摸了摸自己已经不再年轻的脸,叹气说道,“这两个啊,你也别见怪,因得陛下宠爱,惯不将咱们放在眼中的,这说了些不好听的,你也别放在心上。”
想到那两个妖精占住了皇帝的心,管妃的眼中就生出了怨恨来。
皇后惯会计谋的,知道陛下忌惮她,因此就命家中的小辈进宫邀宠迷惑圣心,平日里在陛下的眼前装出不睦的模样儿来,可谁不知道这是皇后故意叫陛下放心的呢?
独占盛宠,薛家这是要翻天啊!
想着前朝的太子,再想想自己的三皇子,管妃的心里就有些急迫。
她的儿子比太子强出百倍,文治武功都是拔尖儿的,凭什么不能挣一挣那至尊之位呢?
太子庸碌,皇后……
管妃见夷安敛目,眼中就露出了一丝冷笑来。
薛皇后费心筹谋半生,把持朝纲,连陛下都压不住她,可是又能如何呢?自己太厉害,却没有一个好儿子,别说三皇子,就是前朝的几个其他的皇子,都远远超过了太子。
只要能将太子拉下马,薛皇后还能有什么指望!
短短时间百转千回,管妃看着夷安的眼神更加慈爱了。
宋夷安年纪不大,身后却有新贵平阳侯府,又与薛皇后的母家有亲,日后若太子有个什么,薛皇后第一个要想到的,就会是三皇子了!
难保她不愿意叫自己的侄孙女儿去坐皇后的宝座!
想到这里,哪怕夷安是个钟无艳呢,管妃也得把她娶回来供着,况夷安绝色,京中少有人及,又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不过是姐妹闲话,却叫娘娘笑话了。”夷安拒绝落下不尊宫妃的口实,此时便敛目笑道。
如此遮掩,更叫管妃确认薛家两房的不睦其中有猫腻了,心里恨得厉害,这管妃却还是要端出一个笑容来,拍着夷安的手含笑说道,“你真是个懂事儿的好孩子。”
夷安笑纳了这个赞美,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管妃。
“本宫素日里在宫中十分寂寞,这宫中的岁月……”管妃叹息了一声,风韵犹存的脸上露出了落寞之色,见夷安果然露出了同情来,心里暗笑这女孩儿再有些心机,却还是不够老辣,继续说道,“平日里竟不过是几个姐妹说些平日的旧事,这心呐,都在宫里待得凉了,若是有县主这样的活泼的孩子说笑,竟不知多快活。”又带着些笑意,说起了自己膝下的三皇子来。
“这孽障平日里只说要寻一个真心的人做妻子,实在叫我操碎了心。”
见这管妃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夷安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有趣的笑容来。
乾元帝膝下七子,除了七皇子养在薛皇后的身前,太子为皇后所出,其余皆是妃嫔庶出。如今是个什么缘故?皇后还在,这些妃嫔竟都不安分起来?
夷安对薛皇后竟然会容忍华昭仪姐妹的张狂,有些明白了。
这是摆出来当靶子的节奏。
目光落在犹自絮絮叨叨的管妃的身上,夷安不动声色地听着,到了最后,方才与管妃笑道,“天儿晚了,臣女只好去与姑祖母回话儿了。”
她的目光十分亲近,叫管妃心中欢喜了起来,这才连声叫她走了。
夷安走了几步,一转头,却见管妃的身旁,另有一个容色清秀的少女偏头与她仿佛说了些什么。那少女的脸色从容,虽然不过是穿着宫人的衣裳,却凭空叫她穿出了些与众不同,在那少女那双灵秀的眼睛上顿了顿,夷安却见仿佛是有所觉,那少女转头看过来,对上自己目光的一刹那,竟先是露出了几分嫉妒与轻视,之后却化作了恭谨与卑微,对着自己福了福。
“那个是谁?”这少女竟有些不同,夷安微微皱眉,转过头来,这才与身旁的宫人问道。
“那个是管妃娘娘的贴身宫女。”宫中哪里会有秘密呢?其中一个宫人看了一眼,与夷安笑道,“县主不知,管妃娘娘的宫里头,这丫头仿佛能做一半儿的主,听说三皇子与她也十分亲近,从前咱们都说她该是一位侧妃娘娘呢,只是不知为何,她竟没有去三皇子的府上。”
做宫人的大多出身平民,或许有些犯官之女充入宫廷,身份都不会太高,叫这些宫女想着,能给三皇子做妾室,也是极好的前程了。
“她不愿意?”夷安眯着眼睛,想到这少女眼中的嫉妒,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说三皇子喜欢她,平日里十分爱惜。”又有一个宫人想了想,这才说道,“且有人见过她与三皇子亲近,彼此并不是无情的样子。”
“管妃娘娘,平日里也是如此可亲?”夷安感兴趣地问道。
“从前十分傲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皇后娘娘也尊敬起来,宫中都说管妃娘娘是个好人呢。”
“平日里很是温柔,咱们犯了错,管妃娘娘也只抬手放过,并不苛待。”
“这竟是一位圣人了。”夷安敛目微笑道。
这做派,做个皇后也使得了,对不对?
心里存了心事,夷安只含笑听着这些正是花期的宫女说起京中有名的王孙贵族,其中几位皇子与几家王府的世子都在其中,竟各有春秋,不知哪个更好的意思。
听了这个,夷安就觉得有趣儿起来,等听说三皇子温润如玉,带人如沐春风,就觉得腻歪极了,只好奇地问道,“听说京中烈王为尊,不知烈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