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坤对上那张颇为诚恳的脸,还有他探到衣服里的手,像是心动的般顿了下,问:“什么条件?”
粗壮男人笑了,一边朝高坤身后望去:“条件就是,你自己走,要不然……只有我送你走了。”
高坤听着咔擦一响,就见那人自怀里掏出了一根足有手臂来长的电击棍,他又转过头,而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是站了五、六个手持各种管制工具的人,正慢慢朝这里靠近……
十分钟后,高坤的手机响了。
无人接听。
又五分钟后,再次响起。
还是没有人接。
再过了五分钟,这一回响铃很持续很坚定,一直到有一只手按下了通话键。
那头立刻传来问询声:“阿坤,怎么样了?要不要帮忙?”
“你们在哪儿?”高坤反问。
电话里的人说:“在巷口,车牌ua0010。”
高坤“嗯”了声,“等着。”
挂了电话,他转过头看了眼横躺在自己脚边的人,一共三个,东倒西歪,剩下的则跑了,家伙还洒了一地,不过没关系,要的那一个在就行。
高坤从人堆里头扒拉出那个结实粗壮的,还在他有点血污的脸上仔细分辨了下,确认没有错后,这才拖着其一只脚往外去了,只是走了两步就听着咚咚的闷响,回头看了看,是对方的脑壳在路上一下下磕出来的动静,高坤想了想,还是把腿扔了,绕到那人脑袋边,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重新拖了起来。
巷口不远,两三分钟就到了,寂静的夜色中,果真有一辆suv停在那里。高坤上前,车门打开,从里头跳出几个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来。
为首的是一个眉尾有疤的汉子,一瞧见高坤提着的人就骂了句娘:“操,我跟你说,你别看这货个头小,精明着呢,以前学过几年的拳,害我不少兄弟吃了他亏,小亮断了条胳膊现在还在医院躺着,矮子矮,一肚子拐!”
高坤把人扔在地上,自有一边的去接手,还问那有疤的汉子道:“贵哥,止止血吗?”
姚正贵嫌恶地瞥了一眼,点点头,又跟买大闸蟹似的问高坤:“是活的吧?”
高坤很有卖主的敬业精神:“没大伤。”
姚正贵佩服地拍他的肩膀,又把昨天在电话里的话重复了一遍:“要不是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我也不会找你,麻烦了。”
高坤摇头,脸色还是分毫不变,指了指被抬进车里的那人问,“什么情况?”
姚正贵道:“欠的赌债,三百万就想卖老婆孩子了,烂狗一条!”
察觉到高坤看着那矮个儿的神色微动,眼都眯了起来,姚正贵忙说:“人做了孬事儿,还是活着好,死了多容易啊,两眼一闭什么都不用管,活着才能慢慢还。”他在那“活”字上还用了重音。
高坤紧绷的下颚松缓了下来,点点头推开了姚正贵递来的厚厚一叠东西。
“这回不用……”
姚正贵知道高坤在想什么,没有坚持,把钱又放了回去:“那你啥时缺了再问我拿,上回槐山的事儿他们也跟我说了,那破经理新来的屁都不知道,金老板说你想回去随时可以,不过傻缺才回去受那份气,我这儿还有几个临时的工作,你有空把喜乐也带来一起看看,”虽然薪资都不高,但姚正贵懂高坤的意思,不体面没关系,干干净净正正经经最重要。
说完了话,姚正贵便去忙了,高坤没让他送,说想在附近走走。
夜色已深,远处的大楼一幢一幢的灭了灯色,只附近的街边依旧间隔着霓虹闪烁,高坤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手还摸着口袋里的两枚灯泡,毫无破损。再抬头时却不知不觉走到了一排精致的洋楼前,两旁则满是五花八门的豪车。
高坤脚步一顿,目光正对上不远处的一辆白色panamera,九成新,再瞧那轮胎斑纹,换了刚上路的。
高坤看着小汽车的牌照,半晌,还是迈腿擦过它进了一边幽暗的巷子里。
然而刚一转弯,便听见一声声低低的絮叨传来,悠悠怅怅的简直像叫魂一样,高坤的夜视能力非常强,哪怕刚面对过强光,他也能迅速适应黑暗,所以不过几秒他就看清了眼前的景象,一个男人从身后抱着另一个醺醉的男人,那叫魂的声儿就是从后面那个嘴里发出的。
他喊的是:“荧蓝……荧蓝……”
高坤听清了,继而皱起了眉。
☆、 第7章 重逢(一)
第七章。
王宜欢在电话里反复叮咛李荧蓝少喝酒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李荧蓝的酒量比较一般,好吧,是很差。
那位陈导和钱主编的确是抱着单纯畅聊的心思在和李荧蓝白晖推杯换盏,李荧蓝也不是完全对自己的酒量没设防,只是那个分寸真的太难掌握,不过两三杯香槟下肚眼前不知不觉竟已是昏花。
李荧蓝醉了不吵也不闹,只是比以往更安静而已,问话也会回答,但却没了那份疏离淡漠的姿态,显得颇为迟钝,但又十分乖顺。
一直注意着他的白晖最先发现不对,立马提出今天就先到此为止,他可以代劳把李荧蓝送回去。另外两位自然答应,看着白晖扶起摇摇晃晃的人,小心翼翼地将他从沙龙里弄了出去,陈导和钱主编各自了然的对视一眼,事不关己的继续该干嘛干嘛去了。
其实他们待得并不久,白晖离开的时候还看见万河正在和另一个编剧交谈,他心思一动,止住了往前的脚步,拉着李荧蓝走向了故人坊的后门。
后门外是一条较为偏僻的小巷,只远处一盏幽幽的路灯给予了一点亮色,白晖的车就停在不远处。就在他犹豫着要不要这么把李荧蓝送回家时,从他靠近就变得很是不安分的李荧蓝一把甩开了白晖的手,自己跌跌撞撞地就要朝前走,不过没两步又被白晖拉了回去。
“荧蓝,我送你,我送你……”白晖殷勤道。
李荧蓝没回答,但他抵御的行动已是表达了不愿。
白晖却不放弃,喝了酒的李荧蓝白皙的面容泛出了别样的绯红,冷冽的眼神也被迷离水光所取代,眉目如画唇红齿白,明明望过来的是嫌恶的视线却也让白晖心痒难耐蠢蠢欲动,他忍不住上前一把从背后抱住了眼前人!
“荧蓝,荧蓝……”他不顾李荧蓝的挣扎,像磕了药一样的叫道。
白晖两年前刚从国外回来,他为人自诩风流浪漫,喜爱美人香车,不拘男女,和演艺圈不少明星都有过暧昧,但在白晖看来这些人都没法和李荧蓝比,有模样有气质有背景,简直和自己是绝配,虽然脾气冷了点,白晖却认为完全值得花功夫下去,轻易就得到的哪会有好货。
只是他愿意等待,不代表好货自己送上门他也要拒绝,就好像此刻,李荧蓝身上的酒味只淡淡的散出,闻着竟好似幽香一般,搔得白晖更是神魂颠倒,巴不得现在就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