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师傅问你往哪走,你明明一直看着窗外,还要再看一遍。不是发呆是什么?”阮菁这一刻仿佛福尔摩斯,目光犀利地盯着孟濡说:“我去上个厕所回来你就怪怪的,一路心不在焉,我看到那个小狼狗和你站在一起,是不是他跟你说了什么?”
孟濡停顿,下意识不想让阮菁知道陆星衍说的那两句话。
阮菁原本就爱开她和陆星衍的玩笑,知道后难免不会想更多。
虽然她自己觉得应该不是那么回事……随便扯了个理由说:“刚才有个女生向陆星衍表白。”
果然,阮菁开口:“干嘛,你吃醋了?”
“……”
孟濡偏头看看她,目光纯澈,“那个女生是芭蕾舞团的成员。”
“哦……”阮菁晓悟,这才恢复一点正经模样,“不是很正常吗?你家弟弟那张脸,没有女生向他表白才奇怪吧。”
孟濡面上不显,心里却也是这么觉得的。
陆星衍上高一时,每周回家书包里都能掏出十几封外表精致的情书。
孟濡从外面回来,坐在沙发上亲手缝足尖鞋的缎带时,陆星衍就懒懒散散斜躺在一旁,一封一封读他收到的情书,然后再不为所动、面不改色地扔进垃圾桶。
孟濡:“……”
孟濡缝好缎带,将足尖鞋穿在脚上系好缎带拭了拭松紧,正合适。她步履轻盈地跳了一圈四位转,然后俯身问一旁行为过分的少年:“你为什么不回卧室看,不怕我偷看你的情书吗?”
少年抬着黑漆漆的双眸转过来,答非所问:“你不担心我早恋么?”
“担心啊。”孟濡当时根本没想那么多,诚实回答。看一眼桌旁垃圾桶内扔着的五颜六色的信纸,提醒说:“所以你只可以看看,不可以有回应。”
……
现在想来,少年那天的表情,和今天晚上截然不同。
他在高兴什么?
又在生气什么?
孟濡经常不懂。
然而今晚,又好像差一点就能懂。
仅仅这一点,孟濡不愿意再往前。
阮菁见孟濡半天没回应,又捏了捏她的脸颊问:“你在担心什么,那个女生告白成功了吗?”
孟濡想到当时的场景,摇摇头说:“没有。”
“不出所料。”阮菁说。
孟濡:“?”
阮菁叹了口气,慢条斯理说:“不是跟你说了吗,小狼狗……一般都喜欢姐姐啊。”
孟濡:“……”
孟濡上前追上她,阻拦说:“快闭嘴吧。”
*
这晚阮菁到孟濡的公寓里坐了一会儿,没有多待,因为第二天早晨要上班,很快就回去了。
孟濡送走阮菁,换上舞蹈服,在舞蹈房里练了两个小时基本功,十二点结束,然后洗了个澡躺在床上。
孟濡本想早点睡着。
但是一闲下来,脑海里又自动浮过陆星衍在小礼堂门外抓住她的手,急切又专注地说“我是特地拉给你听的”。
要么就是少年站在舞台,懒洋洋笑着陈述“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想送给我心里唯一的那个天鹅”。
……
这就是他让她看着他的原因吗?
孟濡越想越乱。
孟濡索性关掉床头灯,抓着被子蒙过头顶,将整个人填进黑暗。
过了很久,枕边的手机发出微弱的亮光。
是一条新闻推送。
孟濡将刚吹干的头发拢到耳后,暗光下一张白净小脸,侧着身子看新闻,企图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她不知怎么不小心点到相册,小拇指指腹碰到最新保存的那段视频。
《天鹅》小提琴曲在夜晚骤然响起。
突兀又震耳。
孟濡手忙脚乱地想关掉,手一不稳,手机“咚”地掉在床下。
她弯腰拾起来时,六秒的视频已经播完。
画面定格在陆星衍抬起双眸,定定朝着这个方向看的一幕。
孟濡拿着手机怔了一会儿,没有再看,关掉屏幕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