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2 / 2)

陆星衍随便滑了滑手机,没有什么想玩的**,顺手回复道:【没事,谢了。】

那边很快又回:【程麟应该感谢你平时的不打之恩。】

岳白间:【没想到你动起手来这么狠。】

陆星衍:【。】

岳白间不知是不是无聊,平时都没这么多废话,今天却对孟濡的事很感兴趣:【那个男人是你姐姐的私生饭么,怎么跟到我们学校?】

大概是得知孟濡的行程,特地到学校门口蹲守。陆星衍这么想,却摸了一下左耳上的耳钉没有回复。

姐姐两个字看得他刺眼。

少顷,岳白间又自作聪明地发了句:【让你姐姐最近都和男朋友一起住吧,遇到这种事情,家里有个男人总会安全一点。】

陆星衍盯着对话框里白底黑字的“男朋友”,过了半晌,扯着嘴角轻轻呵笑。气息浅淡,似讽刺又似愉悦。他给岳白间回:【多谢提醒,她现在和我一起住。】

岳白间:【?】

岳白间根本没多想,单纯地说:【也是,你们是表姐弟,又都是覃郡人。我表姐偶尔来我家玩时,我妈也喜欢留她过夜。】

不一样。

陆星衍把手机扔向一旁,侧目看向阳台,孟濡坐在吊篮椅里正打电话。她大半个身体缩进吊椅中,垂下一对又细又直的小腿,在不太温暖的阳光下白得晃眼。瘦弱的踝关节连着双足,雪白饱满的趾尖轻轻点着地。足尖上有不太明显的伤痕,是她常年跳足尖舞的坚韧徽章。

脚尖一荡一荡,踩在陆星衍的心上。

他和她的关系不是普通表姐弟。

也不像岳白间和他表姐那么单纯。

陆星衍和孟濡没有血缘关系。

陆星衍不过是,孟濡的姨夫姨母收养的一名小孩。

……

童年,陆星衍记忆里最深刻的地方是孤儿院。

灰色的,窒闷的,苦涩的,所有东西都蒙一层灰蒙蒙的阴霾。

他没被爱过,感情淡薄,桀骜阴戾。

现在想来,很大一部分和这里有关。

陆星衍孤孤单单长到十二岁,被一对男方姓陆的夫妻收养。

他们把他领回家,改了名字叫陆星衍,为他提供所有他们能想到的东西。

很周到,这点连陆星衍都不能否认。他们还把他介绍给家里的所有亲戚,席间,所有人谈话中都会出现一个名字。

——濡濡。

“濡濡去英国学芭蕾舞是不是快回来了?”

“明年吧,明年濡濡十九,马上就毕业了。”

“到时候再介绍阿衍和濡濡认识。”

“濡濡和姜冶都能相处得好,阿衍肯定也喜欢这个姐姐。”

那个时候,陆星衍并不知道“濡濡”是谁。

也对这位尚未谋面的姐姐没有任何了解的兴趣。

直到一年后,又是家庭聚会,那位深受所有人喜爱的“濡濡”终于回国了。

昏暗无人的棋牌室,孟濡与陆星衍靠得太近,他不得不睁开眼睛,整个眼里都是她。

她紧张地叫他转眼珠,细心地拿棉签一点点蘸去他眼中的胶水,连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柑橘香都闻得清清楚楚。

后来才知道她刚吃完一颗橘子。

聚会最后,陆星衍听从孟濡的话,在所有人面前演奏一首小提琴曲。

但演奏完,孟濡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一年后,陆星衍的养父母车祸身亡。

再次见到孟濡,是在他养父母下葬前。

冷冰冰的殡仪馆中,所有人都离陆星衍很远。

少年穿着一身黑,头发被外面的细雨淋湿,肩膀瘦削,面容苍白,孤僻得要命。

他从头至尾没有落一滴泪,也许是将自己封闭了,孟濡的姨夫姨母收养他时他没有表现出开心,现在他们去世他也不悲伤。

但是孟濡来了,女孩越过人群第一眼看到他。

她上前坚定又轻柔地握住他的手,手心比他还凉,将他带往灵堂旁的家属位置。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一点一点细细擦拭陆星衍头发、额头、眼睫毛上沾惹的水珠,然后摸摸他的眼尾说:“你还记得我吗?”

这是这些天,有人对陆星衍说的第一句话。

他们把他当成灾星,当成噩运,对他避之唯恐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