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口,还没说什么,就看到王珍已拐出了小道,她看了看正院的方向又看了看王珍离去的方向,跺了跺脚,到底还是朝三房走了。
眼看着姐妹两人先后离去,这里也就没多少人了。
林雅便由冬盏扶着朝莱茵阁走去,耳听着身侧冬盏压低了嗓音轻声说道:“这王家真是越发热闹了。”
她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小道蜿蜒,而她草绿色的裙摆恍如流水一样在半空虚虚晃着,林雅脚下步子没停,口中也是很轻的一句:“她们闹得越厉害,对我们才越有利,不过——”
想起先前王七娘那副骇人的模样,她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就连声音也带着些余悸未消的模样:“我以前实在是太小看她了。”
这世上许多人都会顾忌自己的身份,生怕行差踏错些什么,就会招人口舌。
可那个女人,那个女人根本不在乎名声,也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这是林雅最畏惧王珺的地方。
无论是王珍还是王珠,她都可以轻易得寻出她们的弱点,有了弱点,就能够逐一击破她们的防线。
可是王珺不是。
“冬盏……”
林雅突然喊了她一声,等到冬盏循目看来,她才望着那蜿蜒的小道,很轻得说道:“我突然有种感觉,只要她活着一日,我就不可能赢过她。”
第59章
翌日。
武安侯府。
王珺等拜见过谢文茵后,便由侍女引着朝崔静闲所住的怀心居走去。
这一路走去仍是穿叶拂花的美景,可她今日却委实没有这个心情赏这大好风光,只依旧淡着一张脸由连枝扶着往前走去。
昨日在宫里,表姐和舅母回来得早,她们两人也没说上什么话。等她归家的时候,天色又晚了,自然也不好再来崔家叨扰。
这一晚上,她在那架子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直到那天边破了鱼肚白才将将眯了一会,等天一亮也不等连枝她们喊她,便忙披衣起身去了母亲那处。
她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母亲自然是要来崔家的,所以才会这么早去寻母亲,为得就是想同人一道来崔家。
她想来看看,表姐如今怎么样了?
只是眼瞧着那“怀心居”越来越近,她这脚下的步子反倒迟疑了起来,来前她的心里有多着急,有多想见到崔静闲,那么如今这步子便有多犹豫,不管旁人怎么说,她……这心中是有愧意的。
而这一份愧意,阻了她往前走下去的心。
王珺从小到大,但凡决定了的事便没有回头过,可如今,如今她却有种生平头一回,想就此落荒而逃的感受。
引路的侍女见她止了步子自是疑惑不解,刚想问话便见连枝同她摇了摇头,侍女见此也就未说什么,只是垂头交手侯在一处。而连枝等人低了头,便扭头朝王珺看去,她是郡主的旧仆,比谁都要知道郡主此时的心情。
昨儿个宫里闹出那么一桩事,且不管究竟是何缘故,表小姐的名声却是被败坏了。
郡主和表小姐从小玩闹大。
这个中情谊就是家中那些姐妹都比不上的。
如今表小姐出了这样的事,郡主这心里自然难过,想到这,连枝这心里也不住叹了口气,只是话却还是柔声同人说道:“郡主,表小姐还在候着您呢。”
这温和轻柔的一句,落入王珺的耳中,终于让她双目中残留的犹豫消散了些。
她没有说话,只是深深一了口气后便朝那不远处的怀心居看去,而后是重新提了步子往前走去。
是啊,表姐还在等她。
何况来都来了,她又岂能就这样走掉?
侍女见她重新提了步子,自是忙替人引路,等她们一路至怀心居的时候,还不等通传,那处绣着蜻蜓穿荷的绿绸布帘便被人从里头挑了起来,挑帘的是穿着一身绿色比甲的容辞,而站在她身旁的却是崔静闲。
崔静闲穿着一身鹅黄色圆领长袍,底下是一条浅白色的马面裙,脸上仍旧挂着往日柔婉而又温和的笑。
等瞧见王珺后,她便笑着弯腰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是同人柔声说道:“知道你要来,已候你许久了。”
“外边日头大,快随我进去。”
王珺看着崔静闲这幅模样,眼眶骤然就红了起来。
她也没说话,只是抿着唇大步朝人走去,等走到人跟前,便伸手握住崔静闲朝她伸出来的手,哑着嗓音喊了她一声:“表姐。”
她这幅模样落入院中伺候的那一众奴仆眼中,却是使得她们也都忍不住各自红了眼眶。
昨日的事,她们自然也知晓了。
只是唯恐主子伤心,她们也不敢表露什么,如今见郡主红了眼,她们却也有些忍不住了。
院子里的气氛被悲伤萦绕着。
倒是崔静闲仍是温温笑着,见她这般,反而握着一角帕子替人擦拭了一回眼角,连带着嗓音也是一派温和的模样:“傻姑娘,你哭什么?没得让人瞧着笑话。”
等这话说完,她便握着王珺的手朝屋中走去。
走到屋中。
由着底下那群丫鬟上了茶点瓜果,崔静闲便打发她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