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错了,她错得太离谱了。
她不该去得罪那个女人的,如果她没有做这些事,母亲也不会变成这样。
……
而此时的正院。
庾老夫人手握着那张认罪书,满面通红,却是被气的。
崔柔看着她这幅模样,心下一跳,她握着帕子,问道:“老夫人,幕后主使是谁?”
耳听着这话——
庾老夫人却是合了合眼,才与人说道:“冯荣。”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从她的口中吐出,却让崔柔听得怔忡了一回,她神色怔怔得坐在椅子上,好一会才说道:“怎么会是他?”这个冯荣和娇娇无仇无怨的,怎么会对娇娇下手?想到这,她的脑中不自觉想起一个身影。
难道是冯婉?
若是冯婉倒也有可能。
她虽然已经不在王家了,可这内宅里的事却还是知道几分的,当日冯婉偷拿中馈被惩戒,而后娇娇又一人统管家中事务,原本冯婉对娇娇就多有不满,保不准……她心里想得这些,也正是庾老夫人所想。
所以她的脸色才会这么难看。
庾老夫人手撑在桌子上,目光微沉,似是思索已久,刚想同秦渭说“让他按着规矩办事”便听到外头有人禀道:“老夫人,三夫人过来了。”说完,那外头的丫鬟又怯生生得补了一句:“三夫人,三夫人说是来认罪的。”
第119章
外间小丫头的声音一落,屋子里便静悄悄的,一时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王珺握着茶盏的手轻轻动了下,不过也就瞬息的功夫,她便又继续开始低头敛眸,饮起盏中的茶来。
茶是她旧日最爱的六安瓜片,庾老夫人知她的喜好,虽然她自己不喜欢,却时常都会给她备着,每每她过来的时候便会让容归给她奉上。
这会茶香袅袅,她微微低着头,任由茶盏里头的热气迎面扑来,只消片刻,那热气便模糊了她的眉眼,倒也恰好掩盖了她脸上的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
庾老夫人终于沉下脸,她停下捻着佛珠的动作,而后是开了口,沉声说道:“让她进来。”
屋子里坐着的几个人听出她话中未掩怒气的声音,一时谁也不敢说话都重新坐了回去,而外间的小丫鬟听她发完话,自是匆匆应了一声“是”。
而后便又是一阵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未过多久。
那暗色的织金布帘被人掀了起来,小丫鬟低头躬身侧站在一处,打了帘子,而后冯婉的身影便从外头走了进来。
冯婉刚进来的时候或许还未能适应屋子里的光亮,便轻轻闭了会眼睛,等到能适应了才重新睁开,她的目光扫视屋中众人,在看到坐在王慎边上的秦渭时,脸色有一瞬的浮动。
不过也没过多久,她便又重新低了头往前走去。
等走到屋中央的位置便屈膝跪了下来,不似以往的不甘不愿,这一回她却是直直跪了下去,甚至双膝磕在地上的时候还发出了一丝轻响。
屋子里坐着的几个人看着她这幅模样,谁也没有说话。
只有庾老夫人依旧垂眸望着她,手腕上缠着的念珠在指尖轻轻捻过,撞在一道的时候还会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她就这样望着冯婉,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眼见冯婉只是跪着没有说话,她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人沉声问道:“你说认罪,你要认得是什么罪?”
耳听着这话。
冯婉却没有说话,只是很轻得笑了下。
这笑声虽然不高,可在这万籁俱寂的夜里还是很清晰的,等那笑声渐渐消停,她才抬头看向庾老夫人,似笑非笑得说道:“母亲不是都已经查到了吗?”说完,她的目光朝一侧坐着的秦渭看去,而后是淡淡跟着一句:“您不必查了,是我主使人去杀王珺的。”
这话一落——
屋子里坐着的几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虽然他们先前心中就已经有所猜测,可猜测总归是猜测,这会耳听着冯氏的话还是忍不住纷纷皱了下眉。
屋中众人皆望着跪在地上的冯氏,只有秦渭有些坐立不安。
他知道这些世家大族的内宅最不缺的就是一些阴私事,就连他们那些小门小户都免不了有些纷争,更别说是王家这样的大家族了。
所以先前得知是冯荣差使人做的时候,他没有立刻去找冯荣,就是担心这其中会有变故。
没想到,还真是。
不过这些事,他自己心里有个底就好了,要再这样听下去,知道了更多的内宅阴私,实在不好。
想到这——
秦渭便趁无人说话的时候,起身朝庾老夫人拱手一礼,恭敬道:“老夫人,不如下官先行退下?”
庾老夫人耳听着这话,指尖是往手中的念珠先探去,等摸到那处的珠子,似是沉吟了一瞬。不过等她抬脸朝秦渭看过去的时候,却是想也没想就与人说道:“不必。”
说完,眼见人面露踌躇又跟着一句:“秦大人既受理此事,于情于理都应该知悉此事,何况这些事也没有必要瞒着你。”
这会让秦渭走。
倒是掩盖了家里的阴私,却也寒了娇娇他们的心。
秦渭见此便也未再多言。
他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是重新坐回到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