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到这,便未再往下说,可王珺却是听明白了。
林雅有孕的事,蔡管事是知晓的。
早些时候,祖母把莱茵阁的人换洗一通后也嘱咐过这阵子要好生顾着林雅,只要萧无珏那处一日没个准话,他们就只能把人好生供起来。
毕竟她那肚子里的,可是掺着天家的血脉。
想到这。
王珺也就明白了蔡管事今日过来的意思,把茶盖往茶碗上一搁,等置于茶几上时才握着帕子抿着唇,同人温声说道:“既然祖母说过要好生顾着她,那便按着她的意思来吧。”
“如今也快过年了,她那屋子想装扮且装扮着,至于那些血燕也按着她的意思,送过去。”
“若是不够的话便从我的份例上匀过去。”
这话一落。
不拘是蔡管事还是连枝如意两个丫头都变了脸色。
“郡主,您这样做,只怕那位主子日后会更加无法无天。”蔡管事这话虽然压得轻,可屋子里的几人却都听到了。
就连连枝也忍不住说道:“郡主,蔡管事说得对,您都不知道这些日子莱茵阁的那位都做了什么?要是让她知道您这么做,只怕日后还得更加嚣张。”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
王珺却仍是笑着,她好整以暇得坐在椅子上,等到几人渐渐消停了,这才开了口:“好了,这样的日子也没个几日了,且再忍忍吧。”
这些日子萧无珏去外公干,至今还没回来。
不过听着祖母的意思——
估摸着萧无珏这两日也该回来了,以她对萧无珏的了解,林雅这孩子肯定是留不下的,至少萧无珏那里,肯定是不会让这个孩子留下。
这么多年,萧无珏在外一直很注重自己的名声。
当年他为那位夏小姐守孝三年未娶的事,如今还被不少人提起,若是这个时候传出萧无珏和闺中女子苟且还致使人有了身孕……传得出去,萧无珏这么多年来在外头塑造的好名声,就算不毁于一旦,只怕也得遭人诟病。
这个道理。
她明白,祖母自然也明白。
所以看着几人的脸,王珺便又说了一句:“如今在林雅身边照顾的都是祖母派过去的人,林雅做的那些事,祖母也是知道的。”
“既然祖母没说什么,你们也就不必再担心了。”
几人听着这话。
嘴唇蠕动了几下,到底是没说什么。
余后。
王珺便又同蔡管事说了几句年里送礼的要事,等人回去后,这才让如意等人布置早膳。不过她这厢也还没吃上一会,锦缎布帘外头便有人轻声禀道:“郡主,莱茵阁的主子请您过去,说是有事要同您说。”
这话一落。
正在布膳的如意率先沉下了脸。
手捏着汤勺,小脸阴沉沉的,咬牙道:“她还真当自己如今是个人物了,竟然还敢让您过去?别说她如今还没进王府,就算她进了也不过是个妾,翻了天也只是个侧妃。”
“您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日后还是要上宝册金印的齐王妃,她有什么资格让您过去?”
连枝虽然没说话,可惯来温和的那张脸也沉得能滴下墨水来。
王珺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她依旧好整以暇得用着碗里的粥,等喝完整整一碗,一面把手中的汤碗递给如意,同人道:“再添半碗。”一面是同外头还等着回话的小丫头说道:“我知道了,过会我便过去。”
“郡主——”
如意正在盛粥,听着这话便皱了眉。
看着两个丫头拧眉的模样,王珺轻轻笑了下,她也没说什么,等接过汤碗便又低头用了起来。
等到终于觉得饱了,这才放下,而后是接过连枝奉来的帕子擦拭着手,边擦着手,边同人说道:“她这急巴巴得叫我过去,你们可知道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如意不高兴得接过了话:“她被您压了这么久,如今见您难得服了软,自然是想欺到您的头上。”
“是啊。”
王珺笑了笑。
这辈子林雅从出现的那刻起就一直被她压着,如今她好不容易觉得自己翻身了,自然是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
说起来,她还真是有些怀念林雅前世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
手中的帕子置于桌,眼看着两个丫头还要阻挠的模样,便又笑说一句:“你们也真是关心则乱,我是什么样的脾气,别人不知道,你们自幼跟着我还能不知道?”
“林雅想仗着那个便想欺到我的头上,实在是痴人说笑。”
“好了。”王珺伸手展臂,任由连枝替她穿戴好斗篷,而后才又笑着说了一句:“去瞧瞧我这位好妹妹如今是个什么样子吧。”
“她好不容易才能掐尖冒头,总不能这么不给人面子。”
主仆三人一道朝莱茵阁走去。
临近年末,这天是越发寒冷了。
王珺手揣在兔毛手兜里,依着长廊缓缓朝莱茵阁走去,这原本偏居一隅的一处地方如今却格外热闹,丫鬟、婆子里外操持着,不时还有小厮搬着精致的花瓶、屏风一类往里头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