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山负雪,映衬着他刚毅的容貌,真真的气质跟容颜俱佳。
仙草不由咽了口唾沫。
禹泰起唇角一动:“小鹿姑姑在看什么?”
若是在以往,仙草这会儿定要顺势拍上几句马屁,什么才华出众,人品非凡,气质高尚,世间无双等等,定然信手拈来。
但是现在两人相处的姿势太过暧昧,她生恐自己拍马拍的太感人,会让禹泰起信以为“真”,导致彼此间的情形越发的窘迫。
于是只老老实实地说道:“没……我看看将军冷不冷。”
禹泰起道:“山东的冷虽比京城要烈了许多,但你到了夏州,才知道何为真正的冰天雪地,酷烈非常,我经常带人在边疆巡逻探查敌情,有时候一出城就是十天半个月,都是在马上跟雪中风里度过,你说我冷吗?”
“不,当然不冷。”仙草无言以对,同时心里默默地生出了一股真心的敬服,她本来不想在这种情形下跟禹泰起多话,但是……实在有些忍不住,便道:“将军,在夏州很辛苦是吗?”
禹泰起似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顿了顿之后才说道:“不算辛苦,习惯了就好。”
仙草的心跟着一跳:是啊,就是这个无奈的道理,就如同她进了宫,明明不是自己喜欢的地方环境,却还要强逼自己去习惯……习惯了后,慢慢地就苦中作乐,不去细想那份苦楚,就不觉着辛苦了。
她凝眸望远,看着白茫茫地一片雪天白地,长睫也不再眨动。
此即有两片雪花旋落,从她的流海儿坠下,竟不偏不倚跌在了长睫上,旋即便化成了晶莹的水珠。
禹泰起道:“姑姑在想什么?”
仙草说道:“我在想,人生天地之间,各有各的无奈。不过我也是胡思乱想。似将军这样的人,就如同方才你所说的‘慷慨悲歌之士’,又哪里会有伤春悲秋的时候。”
禹泰起笑了笑:“倒也未必。莫非我在你的眼中,只是个粗莽无情之人?”
仙草想到之前那死了的五个宫女,只得嘿嘿一笑,讨好道:“哪里哪里,自古有‘侠骨柔肠’之说,我只是觉着将军乃大丈夫,非俗流而已。”
禹泰起轻轻地吁了口气,白色的轻烟在冰冷的空中缓缓消散,他将仙草往怀中搂的紧了些,片刻才喃喃说道:“有些怪,从见到你第一眼开始……”
仙草正在为他勒在腰间的那只手臂觉着不自在,听了这话,不由地又想看他,想问问他怎么个古怪法儿。
禹泰起却又沉声不语,顷刻,他单臂一抖缰绳,那白马跟他出生入死,早通其意,当下奋起四蹄,往前得得飞奔。
其他的将士们见状,便也加快速度,却又并不紧着追到禹泰起身边去,只跟他拉开了数丈的距离。
后面的马车自然也随着狂奔起来,车中的四名宫女不约而同地往后倒跌回去,又忙忙地爬起来。
大家先前也从车窗口看见了禹泰起抱住仙草,正悄悄地议论,这会儿见马车狂奔,不知如何,等镇定下来,才知道众人是追着禹将军而行。
先是彩儿低低说道:“没想到禹将军真的喜欢小鹿姑姑那样的。”
小翡被颠的苦不堪言,扶着车窗抱怨说道:“小鹿姑姑倒是好,有人抱着受用,我们却在这里给颠簸的要飞起来,我的骨头都散架了,也不知能不能挨到到夏州去。”
夏叶往车窗外看了一眼,白雪茫茫,禹泰起那匹白马一骑当先,在他们这里已经都看不到影子了。
夏叶嘴角挑起一抹冷峭的笑意,说道:“禹将军这是真的喜欢上小鹿姑姑了吗?三番两次的抱她……对了,你们可知道?在徐州驿馆的那天晚上,禹将军去了小鹿姑姑房中……”
“什么?”大家都叫了起来。
慧儿忙道:“姐姐怎么知道?那晚上我跟小翡在小鹿姑姑房中坐了半宿,并没见到将军啊。”
夏叶道:“自然是你们走了之后,连我也是起夜的时候无意中看见了将军去了的。”
大家面面相觑,脸色都有些奇异。
然后彩儿小心翼翼地说道:“难道将军已经……如果是那样,倒也怪不得将军对姑姑这样亲昵。要真是已经成了事,我猜到了夏州后,将军多半要给姑姑一个名分吧?”
慧儿呆呆地说道:“啊?难道要让姑姑当妾吗?”
小翡说道:“皇上把我们赐给将军,虽然名为伺候,但要如何处置发落,也在将军的心意,虽然我们都是宫内出来的,如果是在寻常的官员身边,或许可以成为正妻,但是禹将军是封疆大吏,正妻一定是系出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以咱们的身份,怕是只能做妾了。”
彩儿点了点头。
夏叶哼了声道:“什么正妻又什么妾的,咱们只是好好地当差罢了,再说禹将军未必是真动心,兴许只是玩玩而已,毕竟这一路上也没什么趣味,正好消遣。”
慧儿眨眨眼:“姐姐,你这话说的有些不中听。”
夏叶说道:“虽然不中听,却也是实话。我可听说禹将军在京内的时候,许多达官贵人为了巴结他,送了不知多少的绝色美人,他一个都没有收,试问又怎么会突然间看上小鹿姑姑呢?”
慧儿嘟嘟嘴道:“小鹿姑姑又怎么了?姑姑长的也不差啊。”
“你懂什么,小鹿姑姑长的虽不错,”夏叶啧了声道:“但男人看女人,哪里是只是看长相的?”
“姐姐不是说绝色美人吗,若是不光看长相,那还看什么?”慧儿眨眨眼。
夏叶皱皱眉,不做声了。
小翡跟彩儿对视一眼,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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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来到了历城,队伍还没到城门口,就见城门处的守军如临大敌地骚动起来。
原来正有条不紊进城的百姓们也都慌乱如蚁,四散奔逃。
等前锋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却见城门都已经关闭起来,城头上有士兵喝道:“你们是哪里来的?”
前锋将手中的旌节高高擎起,仰头呵斥道:“夏州节度使、统兵都督禹大人在此,你们竟敢如此无礼!”
瞬间城门上又挤了几个将士,大家俯首看向城门处,瞧见了禹泰起的白马以及副将们手中的旌节后,忙大声疾呼,派人下去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