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由此可见,皇帝对鹿仙草是何等的上心。
这就有些奇怪了。
更加上之前仙草在乾清宫内忤逆太后的事情也暗中流传出了几分,更加让此事扑朔迷离起来。
可怜的仙草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无形中做了极大的功德,让这些日子枯燥的宫妃跟内侍宫女们的生活中多了无限的乐趣。
甚至在仙草养病的这些日子,宫内的氛围都变得大为不同。
这些精神匮乏的宫人们得到了丰厚新奇的谈资,就像是饥饿的人得到了一张香喷喷的大饼,大家在发挥想象闲谈默论之余,又都伸长了脖子,迫不及待地想看看仙草醒来之后,皇帝还会是怎么个相待。
但是让大家失望的是,慢慢地近一个月过去了,从腊月到了正月,仙草却仍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又开始担心起来,觉着仙草的小命只怕要保不住了。
有人也打听到了仙草的病症,知道她是中了毒,且毒性很是厉害,随时都可能致命。
上回小鹿殉主复生,宫内许多人下注赌她什么时候死,可是真正这机会来了,却无人敢赌、也不愿去赌了。
就连之前讨厌仙草的宫人,也一反常态地开始默默祈祷,希望她能够顺利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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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之际,颜太后特问起皇帝有关仙草的病情,并且提出让皇帝把仙草搬出乾清宫。
皇帝却说道:“她本来就是乾清宫的掌事女官,就留在那里也无伤大雅,何况太医们也说了她现在不便挪动,且等好转了吧。”
太后试着问道:“这么久没有好转,皇帝你看会不会……”
赵踞的眸色微变,却仍是镇定地笑答道:“太后不必担心,那沈大夫说了,近来因为天冷的缘故,等慢慢地开了春儿,必有起色。”
太后打量着皇帝的脸色,见他表面虽轻描淡写,实则意态坚决,这才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罢了。但愿她是个有福气的快些好起来,别辜负了皇上这一片的深情厚恩。”
赵踞离开了延寿宫,来至御书房里,原先往夏州去的洪礼跟高五站在一块儿,见皇帝落座,洪太监上前道:“皇上,有夏州来的密报。”
赵踞道:“哦?”
洪礼说道:“之前西朝人在边城几次试探,都给禹将军击退,加上今年夏州地方上的雪并不算很多,按照预测,开春后应该不会再有战事。”
赵踞点点头:“倒也罢了,禹卿总是让人省心。”
洪礼看一眼皇帝,咳嗽了声继续说道:“但最近有夏州都护府传来的消息,说是近来禹将军带兵出城巡猎,算来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去了。”
赵踞大为意外:“什么?”
洪礼说道:“不过皇上也不必格外担心,因为之前禹将军也有类似之举,不过都没有这一次时间长。”
赵踞眉头紧皱:“那他的亲卫怎么说?”
“据说是禹将军亲自带兵操练,所以时间要比往日要长一些。但因为是将军亲自带队,又涉及军机,所以并没有透露具体行军路线去往何处。”
赵踞问:“那咱们的人呢?”
洪礼面露忐忑之色,高五替他说道:“禹将军的府邸比原先设想的要守卫森严,而且、将军好像不近女色……所以咱们的人也并不知情。”
赵踞本放下的心又提起:“去查,朕要确切消息,禹泰起镇守一方,务必不能有任何闪失。”
高五跟洪礼领命而出,到了外间,洪礼压低嗓子,小声道:“公公为何要瞒着皇上?禹将军明明已经四个月没露面了,怎么只说两个月?”
高五道:“以皇上的性子,两个月跟四个月没什么差别,何况据咱们的人回报,边境安定,夏州军也都有条不紊,丝毫不乱,可见是禹泰起早有安排,他不至于就出什么意外。”
洪礼表示同意,却又说道:“可是这四个月不见人,未免也太古怪了,他竟是能去哪里?夏州城内跟府衙之中毫无消息,就连派出城外追踪的人也一无所获。”
“这只能说明两点,”高五想了想,道:“一,是禹将军太擅长行军打仗,出其不意之道,他的安排、以及行军路线布局等等,若是轻易给人追踪得到,又怎会奇兵突出令西朝人都为之胆寒?”
“那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高五揣着袖子,长长地吁了口气:“才是我最担心的,也是最不愿意告诉皇上的。”
洪礼睁大双眸:“公公担心什么?”
高五道:“以咱们的人的能耐也都追查不到禹泰起的下落,若非他太高明了,那就是咱们追的方向不对。”
洪礼不由毛骨悚然:“您的意思难道是……这、不太可能吧?”
高五道:“怎么不可能?禹泰起本来就是个很擅长出其不意的人,别的那里不可能的,在他身上却是寻常,不然的话,那济南府的周知府也不至于断送了性命。”
洪礼倒吸一口冷气。
高五道:“这件事未曾落实之前绝对不能透露丝毫给皇上,毕竟禹泰起是皇上最重用的人,又是一方之霸,咱们若是没有凭证胡言乱语,很容易出大事。”
洪礼道:“是是,那么现在该如何是好?”
高五招了招手,洪礼立刻附耳过来,高五低低道:“你立刻出宫……”
吩咐过后,看着洪礼匆忙离开的身影,高五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方才他跟洪礼没有说出口的,自然是禹泰起的行踪。
在高五看来,既然在夏州城外找不到禹泰起,那么,有一个可能不容抹杀。
那就是禹泰起可能是故布疑阵,他根本没有带兵出城,而是入了关。
但是禹泰起乃是地方节度,本朝的封王跟地方藩镇首领若没有天子诏命,绝对不能擅自离开封地或管辖地。
违反者,甚至会给以谋逆判处,是诛九族的大罪。
高五不知自己猜的对不对,但他有一种不太妙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