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蜀州的日子并不算难过,这里已经比较靠近南了,气候比较暖和,春天来的比较早,野菜的种类比较多,能入口的东西还是比较多的,那年的大雪也是百年一遇,北方的冬日更难熬了,每年冻死的不知道有多少人。
夏至说这些话你透露着感激,她从小没有读过书,她阿爹阿娘也都大字不识一个,但是这些话都是她阿娘告诉她的,她一直记得牢牢的,人要知道满足,知道感恩。
重锦听完之后,若有所思的点了下头,不再接着问下去,而是转而问青二娘事情,“和青歌一起偷。情的莫小郎抓住了么?”
夏至,“刚刚林嬷嬷有差人来说,我看小娘子和胡管家说话,就没让她进来,林嬷嬷说是本来想找人把莫小郎绑回来,那莫小郎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等小厮赶到的时候就已经人去楼空了,林嬷嬷问小娘子,要不要报官?”
重锦轻哼了一声,“现在才想起来抓人,会不会晚了点,抓不到人不算意外,算了,告诉林嬷嬷,这件事就这样吧,至于青歌,就按照她们说的那样,灌了哑药扔到庄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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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有人给她争□□力了,林嬷嬷努力想挽回在重锦面前丢失的印象分,手脚倒是利落,没几天就有一个穿着体面的牙婆带着二十几个小孩子上门了,里面有男有女,从六岁到十三四岁都有,穿的衣服不算多好,但是也洗的干净整齐,林嬷嬷和牙婆在前面走,后面跟着,大概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富贵景色,年纪小的点的偷偷抬眼去瞥,举止之间有些局促。
重锦只给林嬷嬷说想要买几人,没说到底买多大的,也没说要多大的,牙婆问起来的时候,林嬷嬷就含糊的过去了,牙婆也拿不准其中就夹杂了几个长相清秀的小男孩。
等到了长乐苑,林嬷嬷看到上面那飘逸雅致的三个字就觉得脸皮抽了抽,接连两次被重锦下了面子,林嬷嬷连带着对院子都有了阴影了。
重锦比夏至想象中要重视这次挑人的事情,等知道了牙婆会今日带人过来就特意把今日下午的时间全都空出来,让牙婆带着人过来,让夏至比较意外的是,重锦却把郎君送给她的那对袖剑给带了出来,摆在桌子上。
林嬷嬷牙婆等人先在外面等着,她先进去通报下,牙婆很理解点了点头,等林嬷嬷进去之后才悄无声息的打量着院子里的景色,一路走来,就只有这个院子空荡荡的,牙婆心里计较了下,对这位病弱的小郡主,锦官城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性情相貌皆不知晓,没成想现在居然有幸见到这位小郡主。
一般人家都是林嬷嬷这样的管事嬷嬷来挑人,先调。教上一段时间,等大部分事物上手之后才会分到各位主人的院子里当差,很少有娘子或者小娘子挑人,牙婆觉得稀奇,不会既然小郡主已经开口,她也把手上的上好孩子打扮了齐整带过来,在来之前就告诉了他们,能进了王府就是她们的造化,若是能被郡主看上了,可是一步登天了,见了郡主可要表现好着点。
像方家韩家这样的大家族一般是不会从人牙子手里买人的,这样传承久的家族都是家生子,丫鬟都是从小调。教起来的,而一般的富商买过去谁知道是当妾还是当丫鬟,碰上个厉害的主母,一条小命顷刻间就没了,王府买人是难得一见,祁王府人口简单,祁王对祁王妃情深意重,而且祁王妃性情柔和,能进了祁王府在小郡主面前侍候,真的是走了大运道。
牙婆在来之前就已经跟她们说清楚了,也教了点规矩,她自认为不是个黑心肠的,硬是把标志的女孩往窑子里卖,但是她也要赚钱不是?能搭上王府的机会,牙婆不想放过,而且进了王府也是对她们的前途更好,牙婆警告性的看了她们一眼,听到有脚步声,就整了整衣服,脸上带了笑,跟着带路的清风往里面走。
规规矩矩的给重锦行了礼,重锦叫了起,长年的卧病在床,让她的声音也多了些柔软温吞,听着就觉得是个好说话的人,林嬷嬷自然不这么觉得,而牙婆却是心里一松,听着不难相处。
不敢抬头,只瞧见重锦的的逶迤下来的裙子,裙角上绣着玉兰花,清新雅致。
一众小萝卜头都乖乖的低着头,没有人敢抬头,重锦一眼扫过去,就瞧见了黑压压的的一片,重锦无奈的道,“都抬起头来。”
一众小萝卜头齐刷刷的抬起头,眼睛却不敢和重锦对视,牙婆却是悄悄的抬眼看了下,宛如工笔画一点点的描绘出来的五官组合成一张让人难以形容的脸孔,略微疲惫的垂下眼帘的动作似乎都带着一种别样的韵味,牙婆没敢多看,忙低下头,正好瞧见重锦修长白皙的手指慢吞吞的手上的一把玉质的扇子慢慢的合起来,巴掌大的扇子小巧玲珑,手指几乎和扇子的颜色分不开彼此。
牙婆悄悄的深呼吸一口气,悄悄的压下心头的惊艳,心中暗暗的道,我的老娘了,长的可真的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么一走神的时间,就见重锦已经做出了决定,“第一排的第一个,第三个,第八个,第二排的第二个,第三个,第五个,第三排的第四个,第五个,第四排的第八个,你们站近些。”
☆、第17章
被重锦点了名的几个人往前一步,总共九个人,里面还有两个小男孩,这两个小男孩长的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甚至比其余的几个女孩子还要漂亮,牙婆眉心皱了下,本想张口提醒下重锦这两个是小男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又咽了下去。
她也没想到这两个男孩运气这么好,一下子就被挑了出来,要知道这么多人的里,只有五个男孩,不过这两个倒是长的最为水灵的。
这么一想,牙婆突然心一动,让重锦挑出来的好像都是最好看的。
牙婆偷偷撇过去,她站的靠后,等这九个孩子站出来正好离的近,等有心的打量果然发现这九个人长的都格外的秀气。
牙婆做这买卖做了十几年了,倒是有稳定的“来货”渠道,以前都是她亲自去“看货”,现在有了点名气之后,就请了几个帮手,让其他人去乡下买,她只负责联络买家,所以对这些孩子她并不是全都记得住,只能记住其中几个格外“出挑”的,这样的才能卖个好价钱,优先卖给出得起大价钱的买家,这九个人大多都是在她心里略了一遍的。
牙婆诧异,心道小郡主做的那么远,居然把下面的人看的一清二楚,眼神真的厉害。
没有被选中的人失落的往后退了两步,最前面的那个小女孩眼眶一红,差点哭出来,能进王府就是这群女孩子想到的最好的出路了,对于她们来说,早晚是要被卖出去的,她们能选择的就是尽量表现好着点,被卖到富贵厚道的人家不用在吃更大的苦头,而这次显然是难得的机会儿,而贵人没有看中她们。
被挑中的人也尽量让自己显着淡定,只是毕竟都是从乡下收上来的孩子,没见过什么大的场面,上翘的嘴角怎么都压抑不住,眉眼间也多了几分跳跃的神彩,只要稍微有点办法,一般人家是不会想着卖孩子的,穷的实在揭不开锅了才会想起来卖孩子,是以这群人都是瘦骨伶仃的样子,好吃好喝的养了几天也养不胖,眉目都是紧巴巴的,说是好看的也是相较于一群更又黄又瘦的小萝卜头来说,而最左边的站着的小男孩却是和这群人半点都不像,虽然瘦,但是半点也不黄,皮肤白皙,统一的青色的粗布衣裳穿在他竹竿一样的身体上却像是从成衣店里千挑万选出来的,五官艳丽而出挑,笔直的站着就把其余的八人硬生生的比下去了。
重锦不出意外的看向他,重锦选出来这些人自然是她喜欢美人,这点和她阿爹有些像,纵然是院子里的小厮也要相貌堂堂,稍微猥琐的些都不行,重锦这点就更理直气壮了,纵然是生气的时候,看着一群美人也会心情愉快,既然要调、教人,自然是长相的好让她更有动力去调。教了。
她赞赏的看了那个男孩一眼,“左边第一个你先去那边候着,等会儿我一块给你们起名。”
这就是他肯定选中了。
其余的八人羡慕嫉妒恨的看了下那个男孩走到一边,心里一凛,小郡主的意思是她们八个人不一定都留下?
刚刚翘起的嘴角也压了下来,学着男孩的样子站的笔直,只是那种男孩的那种气度很难模仿,他们看着也就是精神点。
一群没有长开的小丫头,也没有什么好看的,重锦随意的就把放在身边的袖剑扔了下去,袖剑落地的声音在只余呼吸声的室内格外的响,八个战战兢兢的孩子吓了一跳,脸猛然一白。
重锦懒洋洋的道,“从右边开始先上来两个人,一人拿着一把剑对砍,直到我喊停才可以停止。”
八个孩子茫然的对视一眼,这和牙婆教给他们的不太一样啊,这个时候不是该问她们一些问题么,会做什么,擅长做什么,其中的问题的牙婆给教给他们该怎么答了,不能理解的也死记硬背下来了,为什么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这剑是……真的吧?
那砍到身上会死吧?
几个孩子脸顿时更白了,被点到名的两个女孩却是强忍着害怕,蹲下一人捡起一把剑,这本来就是打来让女子把玩的袖剑,轻盈的很,几个看着没什么力气的两个女孩拿起来也没有费什么力气。
倒是一旁的牙婆脸一变,这可都是真家伙啊,再轻盈也是兵器,剑锋都是开了刃的,砍到人身上可是铁定要见血的,见血了要请大夫拿药什么的吧,这都是钱啊!若是被留下自然不关她的事情了,若是伤了,到头来小郡主再说看不中了,其中她要倒贴出去多少钱啊!
重锦倒是理解这种她,淡淡的瞥了牙婆一眼,“若是伤了,损失的钱我一同担了,一会儿随夏至去账房支就行了。”
牙婆讪讪的低下头,“这怎么好意思呢?”
重锦对着还在犹豫的两个女孩道,“再不打换人。”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都看到两人对方的决心,重锦只让她们对砍,没说其余的什么,她们就想当然的以为重锦会留下胜利的那个,这样好的机会儿她们都不想放过,都是势在必得,在重锦话音刚落,两人的剑就撞到了一起,她们握剑的姿势都很不标准,为了怕剑飞出去,两手都紧紧的握着剑柄,一开始两人还有留手,久久等不到重锦喊停,两人越打越顺手。
一时间刀剑的碰撞声不绝于耳,梳理的好的头发全都散了下来,眼神越发的狠戾,根本不像个□□岁的孩子,等胜利的信念植入了心里,其余的什么都不重要了,短剑还是无可避免的落在了其中一个女孩的胳膊上,血立刻渗过单薄的衣裳,被砍的那个女孩手一哆嗦,差点没抓稳剑,脸疼的扭曲了起来,砍人的那个女孩趁胜追击,再一用力,受伤的女孩手一松,剑落了下来,重锦适时的喊道,“好了,停下来吧,下一组。”
受伤的女孩面如死灰,胜利的女孩全身脱力的倒在地上,脸色白的并不比受伤的女孩好,第一次砍人是需要极大的心理素质,她们在家的时候最多的就是拿着菜刀杀鸡,什么时候砍过人,看到血的时候就心一跳,差点没先一步的把剑扔下,直到重锦喊停才算真的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