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双脚探进鞋里,才发现一张小字条躺在枕头旁。
落款是秀之先生。
他的字可真好看,与时下流行的字体全然不同,却又标新立异。
内容如下:
侍琴小厮听令:
你脖子上的玉佩是我的对牌,需要什么就朝那群牛鼻子要,帮我照顾好这里的花草,尤其那两大缸睡莲,里面还有鱼,一条也不能死,懂?
还有我们约好的绿花白叶,种好了,回来我便教你弹七弦琴。
玲珑喜不自禁的跳起来,猛然推开竹窗,醒目的空气扑面而来。
先生没生她的气,还要留她在身边!
她腾腾腾跑出去,外间的饭桌上摆着食盒,里面的饭菜还是热的。
眼前不禁浮现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谁能想到他是这样细腻的人。
可恨自己竟睡着了,未能与先生好好道别。
对了,先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呢?玲珑有点失落。
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果然挂着一小块方玉,晶莹剔透,入手微微发暖,竟是不可多得的暖玉。
心里好似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在抽芽,噌的开出了一朵花/蕾,玲珑只顾着傻笑。原来被仰慕的人信赖、需要,竟比吃了蜜还甜,好似这是什么了不起的殊荣。
事实上荀殷走的十分狼狈。
一整晚也没睡好。
从小到大,他习惯于独自解决各种难题,可这回的“难题”当真是难言之隐啊!
想想,他都觉得自己恶心。
又想起为阿珑系上玉佩时发抖的手,明明再纯粹不过的事,硬是给他脑子里层出不穷的想法弄的十分怪异。
阿珑的脖颈好细,又白又薄,映出了同样纤细的湛蓝色血管。
荀殷觉得应该找个借口把这孩子弄走。
唉,算了!哭的那样可怜。
荀殷想了想前后发生的事,几乎可以肯定与简珩脱不了关系。
简珩这孩子真不省心。
于是,赶玲珑走的念头直接转为收她当侍琴小厮。
这些年简丛的身体大不如从前,每个月都要针灸半个时辰,方能止住体内的瘀毒。
荀殷走进墨阳阁内,就看见简珩侍奉左右,这孩子倒也孝顺,可惜孝顺的是简丛。
见他进来,简珩挥挥手,下人欠身依次告退。
“殷舅舅。”简珩还扶着简丛,只对他点头见礼。
“嗯,乖。”荀殷道。
简丛抬眸扫了荀殷一眼。
“你的脸怎么了?”他问。
荀殷啊了一声。
“隔着面具你都知道我脸怎么?”他夸张的摸了摸脸。
简丛依然面沉如水。
“脸没事你戴什么面具。”他冷哼。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简珩的心一跳,似是有什么感应,待祖父坐稳,箭步上前揭开荀殷的面具。
荀殷瞪圆了眼睛。
“臭小子,没大没小的!”他喊。
简珩笑了笑。
“还好,伤口不深。”他说。
简丛也是一脸晦涩不明的瞪着荀殷。
“你,在哪儿鬼混弄的?”他问。
鬼混?
冤枉死他了!
荀殷还真没在哪里鬼混,他摸了摸脸颊,大咧咧的歪进椅子里不说话。
简珩笑道:“舅舅做了什么,竟被人抓成这样?看上去已经涂过药,大概五六天便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