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开!”他狠狠的甩开手,将她震离自己三尺之外,“纪云珂,我说了多少次,别再抓那些无用的人!”
被他的剑气撞倒,紫衣女子不由咳出一口猩红,喷在地上。
“我这都是为你好啊!虽然他们没有她来得有用,但总该能缓解一时,难道不是?而你在她身边,明明有那么好的机会下手,你却不!你下不了手,我替你下,可你偏偏将那‘一鸠红’从她体内拔出!”或许没人知道,那“一鸠红”经她改良,不但能让人受寒毒致死,还能摄取他人的血液精华,储藏在它那小小的针身里。
“闭嘴!”南若寒吼了一声,长剑一挥,再次掀起一道尘土,纷纷扬扬如半透明的泥墙,将四周的树木震得晃动。
纪云珂愣了一阵,为何,为何他就是宁愿死也不去解开那个血咒?
她强撑着站了起来,夜风将她绛紫的长裙吹得透出了身体曼妙的轮廓,一滴委屈的泪,在她眼中打滚。她从第一次在玉峰山上见到他的时候,她就爱上他了!那时候,她总喜欢躲在父亲的身后偷偷看他。看父亲,一把一把的教会他如何拿剑,教会他如何运用心法,教会他如何自救。
那时候的他,才十岁,身上并没有中毒,刚刚从皇宫来到玉峰山,为的只是练习剑术强身健体。
她记得当时父亲是这么对他说的:“孩子,在这玉峰山,一定要忘记自己皇子的身份,从今天起,你不叫南炎睿,师父给你起一个字,叫若寒。以后,这便是你行走在江湖的名字。你记住了。”
他点点头,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他南炎睿,字若寒。
可是,父亲发现了他的才能,他的天赋,便决心将毕生所学传授于他。
一晃就是七年,她陪着他,在玉峰山上整整待了七年。她从不对他隐藏自己的真心,她曾发誓,她若嫁人,必只嫁他!
她以为,他也是爱着她的!他可以在她入睡的时候将被子替她拉好,可以爬上树替她掏鸟蛋,他们也曾一起躺在草地仰望星空,述说自己未来的愿望。可是,那美好的感觉,却在他去白皑山之后,骤然变了!
他说:“云珂,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就像宫里我其他的妹妹一样爱护。”
妹妹?
她不要做他妹妹!
“你变心了?”她不相信!
他摇头,“没变,只是突然发现,我爱上了一个人。”
她几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似乎是被谁狠狠的掏空了一般,再重重摔碎在地。
而他亦是因为那女人,中了血咒的毒。
一晃又是过了三年,三年了,他好不容易才真正从那水晶棺材里走了出来。但他又回到了那个女人的身边,宁愿再次忍受那锥心的剧痛,也不愿去伤她一分一毫。
纪云珂突然笑了,一步一步的朝后退去,却看他额头汗水淋漓的淌下。
“师兄,你看好她!否则迟早一天,我一定会杀了她!如果你因她而死,我会让她偿命,然后,我也会下来陪你,就让我们三人,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
说罢,她两手一张,从地上一跃而起,飘扬的衣裙在月色下宛如一道紫色的光,瞬间消失不见。
圆月,渐渐被云层挡住,风,止了。
子时已过,所有的躁动都渐渐恢复伊始,平息下来。
南若寒殚精竭力的躺倒在地,他,又熬过了一次。
抬手,那紧握剑端的掌心,出现了一道道未干的血痕。他以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将真气运行于内,不一会,那道道伤痕便消失无踪,仿佛不曾伤过。
真的是越靠近她,他就会伤得越深吗?
他想起了那次在皇宫内,他曾咬伤了她的颈脖。当那鲜红滚烫的血液沾湿他齿间的时候,他几乎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体叫嚣的渴望。可是,他还是生生将那渴望抑制住了。他不能伤她!他无法伤她!
然而也就从那次起,他那原本抑制得极好的毒素,发作得愈加频繁了。是因为,他尝过了她的血,所以,它们开始反抗了吗?
他真的,只有将她的血置换在自己身上,才能解了血咒的毒?
可他一直满怀希望,觉得她定有其他办法解给他解毒,只是……
他不敢告诉她,中毒的,其实是他自己,而不是他的同胞弟弟。他害怕,害怕她会想起什么……
他其实,并没有弟弟。
那不过,是他以一张人皮面具,贴在了那濒死的人的身上,再在她伸手把脉的时候,他暗暗将自己的真气输注到那人手中。所以,她所摸的,不过是他的脉搏罢了。
镇上的灯火,依稀灭了。路上鲜有行人走动,就连人家看门的黄狗,也都渐渐入了梦乡。
风千雪倚在窗边并没有睡。她在外面站了许久,回来的时候,那掌柜还非常热情的问她,那百字号的客人已经退了客房,不知她今夜见着没有。
她一愣,那花天佑,竟突然退房了。
她回来又敲了敲南若寒的房门,依然静静的没有回应,他究竟是到哪去了?不可能在里面睡着了听不见吧?
就这样倚窗坐了许久,刚想起身入睡,突听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音。
她疑惑,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于是,她又警觉起来。
如今她内力恢复,功夫又上一层,身边宝物在手,又有何惧?
房灯昏亮,她将门锁打开,缓缓推开房门,却在看见门外的人时,不由愣了一下。
这不是……南若寒?
“你……你去哪了?”她开口便问,看他神情疲惫,像是经历了一场战役一般。
可他并没回答,一脚进门便抱住了她,将头深深埋在她的颈脖。
她一愣,本能的想要将他推开,却不知为何突然下不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