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祁云曾经跟江画眉坦言过的那样,这世界上不就只有亲近的人跟陌生人么?
但是现在从别人口中知道原来祁云在学校也是如此坦然的表露她这个人,江画眉抿唇眉眼弯弯,被祁云抓着塞进自己衣兜里握住的那只手紧了紧。
“怎么,手冷?”
祁云原本正在侧身弯腰跟提各种问题的平安说话,感觉到江画眉的动作,侧身动作自然的抓了江画眉另一只手合拢在掌心捧着哈了口气搓了搓,“一会儿人都进来完了就暖和了,我先给你捂捂。”
大门那边进进出出都有人掀帘子,冷气钻进来就把热气给吹淡了。
祁云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单手就把江画眉两只手都握在了手心,然后围巾跟缠粽子一样把三只手缠在一起包起来,“要是你没怀二妹我还能把平安给你抱着取暖。”
因为一家人都盼着江画眉肚子里的是个小公主,再加上王桂喜拍着胸脯保证是个闺女,于是家里人都以“妹妹/外甥女/二妹”来称呼上了。
祁云低头碎碎念说着家常话的空隙就把手给缠好了,然后自己的手就往江画眉大腿那边放,这等于是借自己的一只手给自家媳妇当自然发热体了。
江画眉也不用侧身扭着腰,跟揣了个暖炉似的。
一旁刚才还跟江画眉叽叽喳喳说着话的几个女同学顿时就头挨头哄笑着议论起来,没想到祁云对上喜欢的异性是这样的,可真叫人看了回稀奇。
不过这位传说中的云深夫人也确实很出乎意料啊,大家都知道祁云是在下乡的时候跟妻子恋爱结婚组建家庭的。
就他们想象中的,哪怕是已经抱着善意去想,那也是一个长得漂亮但是第一次来肯定比较弱气的人。
有些地方真的是能够带上一种气势的,比如那些高档的西餐厅,他们这些普通学生走进去都没那个气势,总觉得弱弱的打不直腰背。
像清苑大学这样的高等学府,一般人走进来,除了满眼赞叹之外身上也会有格格不入的无措感。
然而江画眉却完全没有,行走交谈都是一如既往的随意放松,而且短暂的闲谈中也完全没有露出知识上的短板,好像他们除了专业知识上略胜一筹,在其他方面委实比不上人家。
听说村里其实也有不少父母是比较开明的,让家里的女孩儿上到高中也不是没有。
至于江画眉为什么没有跟祁云一起考上大学?没看见人家都是孩子的妈了么?女人啊,就是比男人付出得更多,怀孩子也就算了,等生完孩子还要给孩子喂奶。
完了要是没有婆婆帮忙带孩子,那也是件让人耗费大量精力的事儿。
几个女同学说着说着就歪了主题,从江画眉身上说到了女人在家庭里到底付出有多少去了。
恰好这会儿台上也有了动静,江画眉往祁云那边靠了靠,专心的看起了舞台上的表演。
几个系的学生一起坐在大会堂里,人一多空气里就暖和上了,到了后来江画眉把围巾扯开没缠着了,可祁云抓着她的手却没松开,背后是铁熊他们几个,偶尔还会喊着祁云让他扭头转过去一起说几句话。
平安跟江河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大的室内会堂,节目也安排得挺丰富的,一大一小两舅甥伸着脖子看得专心。
这会儿的节目其实挺单调的,叫祁云意外的是那个“玉倾城”居然表演的是琴笛配乐的剑舞,到肩膀下面一点长度的头发高高梳起,戴了一方木簪,一身白色练功服。
音起剑走,颇有美感,力量跟舞蹈结合起来,就是力与美的展现。
当然,这种欣赏仅止于自家媳妇也一脸赞叹的夸奖之前。
“那舞剑的可真好看。”
江画眉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的表演,什么都新鲜极了,印象最深的也就是作为压轴的玉封他们那个剑舞。
元旦庆典都散了,回家之后江画眉都还忍不住感慨。自家媳妇当着自己的面夸另一个男人,虽然知道只是流于表面的夸赞,可祁云还是觉得挺不是滋味的。
祁云把手上列清单的笔暂时放下,然后腻歪着去抱着江画眉肩膀晃着撒娇,“眉眉,其实我也会,以后我教你啊。”
其实祁云不会剑舞,但是耍太极剑也能很好看啊,祁云当年跟着祖父早早的就过起了退休老年人的日子,周末可都是一场不缺陪着祖父去练太极剑的,一群老头老太太里面可就他耍得最好看了。
江画眉好笑的把人给推开了,“去去去,别来缠我了,我这还要把去年的账本整理好呢,该给妈他们买的东西赶紧整理好清单,趁着这段时间咱们好好准备好,没几天就要出发了。”
元旦一过,寒假也就要来临了,今年原本说了要结婚的祁丰跟余安安两个人都跑得不见了踪影,祁云肯定是要带着江画眉他们回去过春节的,要不然凝开芳肯定得心里难受。
好在这会儿江画眉肚子已经稳妥了,路上也不会转车,直接坐几天的软卧火车就到家了。
这回要带的东西就比较少了,除了在平城这边给凝开芳他们买点这边的特产,其他的就都不如回怀城买了,连换洗衣服也不用带,正好回怀城又换一波新的。
今年祁云也二十四了,可在此之前还是长了一大截,江画眉倒是没怎么长,就是胖瘦现在得调整一下衣裳了,江河跟平安自然是不用多说,以前的衣裳肯定是过一个季节就要换一波尺码的。
幸好平安现在已经两岁了也不用担心尿裤子了,在车上要用到的也就是两套内外衣。
江画眉那里整理了账本又陆陆续续去买了些东西,祁云学校过了老师给布置的课业小考之后也没忘记去之前就已经在裁缝那里定做的中山装,按照老何的提醒在过完元旦之后五号小寒节的早上一早就去了琴瑟行。
知道祁云是要陪老何去见老友,江画眉也没多想,早上用饭盒做装了一份早饭,让祁云带上,到时候过去了用炉子热一热,跟师傅一起吃个热乎早饭。
祁云到琴瑟行的时候也没走大门,转的二进偏门,那里是个用铁链拴了大锁的门,祁云用钥匙也能直接打开,不像大门那边还需要有人在里面开开才行。
这会儿也就天刚亮,外面是厚厚的积雪,祁云进了偏门直奔小厨房,小厨房的门是掩着的,里面煤炉子都不会熄,推门而入的时候那感觉,真跟从冰箱走进太阳笼罩的地方似的。
当然,事实上这只是错觉,主要是之前祁云感受到的室外温度太低了,等在小厨房里多站片刻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打开炉子口掏了灰烬,看着蜂窝煤几个眼子里冒出火气来,祁云这才把一路挽在手臂上的食盒打开盖子。
饭盒是这会儿最常见的铝饭盒,拿出来直接蒸上就行。
弄好早饭,祁云捏着刚才扯下来的手套把手揣在衣兜里往堂屋那边走,老何已经听见动静穿了毛衣外套打开了门,“带了早饭过来?”
人的年纪大了,一点动静就能惊醒,迷迷糊糊一晚上能睡半宿就已经不错了。
开了门让祁云进去,老何自己转身又回了屋里,衣裳都还没穿整齐呢,为了给祁云开门才胡乱套好临时出来的。
祁云跨进门槛反手把门给关好,感受到屋里没多大热乎气,顿时眉头皱上了,“师傅,你这屋里怎么又没热乎气儿了?”
像是他们这种四合院,没通暖气的都是自家修了火炕,要是不烧炕也有屋里烤火的炉子,买了煤打碎了用桶拎到屋里,炉子也有专门的烟囱口排烟,炉盖合得严丝合缝保证不能漏烟,要不然那就要中毒出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