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袁妈妈下次再来,嫂子立时说给我听着。”凌雅峥一笑。
赵嫂子不明所以间,手里就被梨梦塞了一角碎银子,攥着银子,忙笑道:“小姐就请等着吧。”
凌雅峥点了点头,洗了说,就去后罩房小厨房里,心知凌古氏最爱自己的一张脸,就特特地搜罗起滋养美颜的食材药材,做了一桌饭菜,打发梨梦去请了凌古氏来,陪着凌古氏吃了;次日,又做东请凌雅娴、凌雅峨来;再次日,又请凌韶吾。
待十一月里,转凉后天色整日整日的昏沉时,凌雅峥坐在已经宛然是她第二院落的芳草轩中,因凌韶吾跟马佩文已经定了亲,就兴致大好地拿着丝绦仔细地绑缚好送给莫宁氏的画像,瞧见赵嫂子堆笑进来,便低头笑道:“厨房里又来了什么好东西不成?”
赵嫂子遮住嘴,悄声说:“没呢,是袁嫂子要回来了。”
“要?她说给您听的?”
赵嫂子笑道:“那哪呢,是见她家闺女拿了银子来厨房买酒,我就猜着,她要回来了。”
“多谢嫂子来说,这事,嫂子就别跟旁人说了。”
“哎。”赵嫂子笑着,却不走。
梨梦会意,立时抓了一把钱塞到赵嫂子手上。
赵嫂子得意地去了。
梨梦撇嘴说:“小姐,这样可不成事,满府上下,谁都知道咱们这一房的老爷一穷二白,少爷、小姐多的是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亏得还有些钱,不然,谁搭理我们兄妹?”凌雅峥将卷轴递给孟夏,对梨梦说:“叫元澄天兄弟几个好生盯着麟台阁。”
“说起元澄天来,他方才向前头去找五少爷去了。”争芳在门外喊了一声。
凌雅峥听了,也不以为意,对着书本,研究起莼菜、荠菜、蒲公英等野菜来,翻看了几张,暗暗提醒自己明年春日带着人去花园采摘野菜,听见一阵踢踏声,头也不抬地问:“又出了什么事?”
丽语笑嘻嘻地说:“大夫人又吵嚷着说肚子疼呢。”
“又被谁冲撞了?”凌雅峥好整以暇地问。
“除了二少爷,还能有谁。”
“这又是什么缘故?”凌雅峥笑了。
丽语说道:“今儿个一大早,晚秋的婆婆、男人领着一个老婆子来,那老婆子是晚秋、澄天的老姑奶奶,老姑奶奶说,好女不嫁二夫,又说和离的事她没点头呢。”
梨梦插嘴道:“一个老姑奶奶也能管这事?”
“谁叫元家没有旁人呢,就在大夫人那闹着要将晚秋领回去。大夫人挺着大肚子,答应了,支会了穆老姨娘,就叫静心去二少爷那领走晚秋。二少爷正在学堂里读书呢,听说他不在,人就被领走了,立时就冲大夫人院子里去了。”
“所以冲撞了?”凌雅峥问。
“可不是嘛?”丽语笑了。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这是凌钱氏第三次叫人吵嚷凌敏吾冲撞了她,慢说凌古氏,就连府里下人,也很不将这事当一回事。
凌雅峥依旧翻着书本,不耐烦地说道:“大伯娘该安心养自己个身子才是,二哥还没崭露头角,急着将二哥踩下去做什么?”
梨梦笑道:“年纪上差那么多,现在不踩下去,以后就踩不着了。”
正幸灾乐祸,忽地就见方氏连连咋舌地进来了,“可了不得了。”
凌雅峥笑道:“怎地妈妈也跟着大惊小怪?”
“俗话说,七活八不活,恰刚刚过了八月,不知道十一少爷活不活得成。”方氏嘴里啧啧出声。
幸灾乐祸的梨梦、孟夏登时没了喜色,个个诧异地说:“这会子是真的了?”
方氏点了点头。
凌雅峥疑惑地问:“当真是二哥冲撞了?”
“屋子里那么些人,谁知道究竟是哪个?只是,肯定要怪到二少爷头上了。”方氏喃喃地说道。
凌雅峥怔怔地呆住,须臾问:“屋子里人多,那有谁原本该在的,却又不在?”
方氏愕然地呆住。
梨梦推敲着说:“看前头两次,大夫人只是想碰瓷,却没鱼死网破的胆量。今次偏偏成了,只怕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呢。”
“那这渔翁,除了生了四少爷的白姨娘,再没旁人了。”方氏立时说,忽地一拍巴掌,“白姨娘今儿个替老姨娘去弗如庵了,恰她不在!”
凌雅峥以手支颐,缓缓地点了点头,忽地想起自家四位姨娘,问道:“几日不见,洪姨娘几个可还好?只怕没人给她们请平安脉呢,等会子叫在大伯娘那的大夫,也去给四位姨娘把脉。”
方氏眼珠子转着,弄不明白凌雅峥是盼着洪姨娘四个有喜脉还是没有,攸然听见一阵脚步声,忙转过头来,见是凌韶吾、凌智吾,还是吓得脸色惨白的元晚秋过来了,立时抽身出去。
“两位哥哥。”凌雅峥起身去迎,见元晚秋脚步虚浮,就叫争芳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妹妹,也听见说了吧?”凌韶吾问。
“这事,大哥不管吗?”凌雅峥问。
元晚秋一怔,凌敏吾薄薄的嘴唇张开,“大哥要晚秋去求他,才肯管。”
“求了,也没用。”元晚秋声音微弱却坚定地说。
“那这会子来找我,是为了……”凌雅峥推敲起来。
凌敏吾蹙眉说道:“母亲生下的小弟,只怕不好了……八妹妹,听说,谢莞颜的银子都收在八妹妹这,哥哥觍颜请八妹妹借哥哥些盘缠。”
“二哥要趁乱离家?”凌雅峥望向凌敏吾。
元晚秋立时说道:“二少爷,这事全是我的错,叫我一个人认罚就是了。”
“你有几斤几两?这事明摆着是冲着我来的!”凌敏吾冷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