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这事儿上本来心思就淡,我也总不能将人塞给皇上不是?”
吉嫔点点头,“其实这些你也不必说的……我难道还不明白,皇上有你陪着,心愿已足么?只是啊,就算你是皇后,可也不能总一个人儿陪着皇上啊不是?”
“要不……这后宫里难免遍生怨气儿。便是你这个皇后没做什么,却也会有人对你因嫉生怨,怨再酿成恨去啊。”
吉嫔抬眸望望这朱红的宫墙,“虽说咱们会将陈德的事儿,想到宗室去;可是谁能保准儿,这事儿就没有后宫里的掺和呢?终究,顺贞门是后宫的门儿,跟神武门还有所区别不是?”
两人说着话,已是走到了门口。
廿廿又握握吉嫔的手,“姐姐的心意,我已知晓。姐姐回去也帮我开导着如贵人些儿。她母家那边儿,我会寻个法子,绕个弯儿去关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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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这一宗刺客的事儿,廿廿将去年在围场的病刻意按捺了下来。
一直到五月,诸事暂时都告一段落,皇上带王公大臣等看射布甲,男人们都忙去了,廿廿抽出手来,开始料理后宫之事。
廿廿忖了忖,还是叫四喜去将禧恩请了来。
禧恩请跪安之后,便赶忙先将祗若在睿亲王府一切都好的情形先禀告给了廿廿。
廿廿含笑点点头,“我今儿叫你来,倒不是问若若的事儿。若若在你们家,我放心,知道你们必定对她都好。”
禧恩静静抬眸,笃定望向廿廿,“奴才这一身,都凭皇后主子吩咐!”
他明白,皇后在观察、考验他这么久之后,终于肯派他的差事了!
廿廿点点头,“……我听说陈德从前在内务府服役过,再者他最后一任雇主说用他是当厨子的。我便忖着,莫非当年这陈德在宫里,也是在御膳房里当菜不成?”
廿廿刻意隐去早知道陈德曾经在諴妃宫里当过伺候车驾的听差苏拉的事儿。
廿廿的话说了一半儿,但是已经指向御膳房去。禧恩登时明白,赶忙道,“……奴才身为侍卫,自当护卫皇上和皇后主子周全。御膳房之地,奴才也当奉侍卫之职。”
廿廿含笑点头,“这陈德当年是否在御膳房中服役过……你便替我去悄悄儿地查查吧。皇上在前朝不愿株连,我在后宫里也是一样儿,若他只是寻常在御膳房里服役,并无瓜葛的话,那便算了。”
禧恩赶忙碰头谢恩,便即去了。
四喜送了禧恩回来复命,不由得道,“……主子交给禧二爷的差事,并不是个好办的差。就凭禧二爷这才二十挂零的年岁,主子倒信他能将御膳房的事儿摸清么?”
廿廿拈了拈腕子上的香珠儿,“我交给他的差事,自然不是好办的。若是好办的,我又为何要交给他去?”
廿廿嘴上说的是查陈德,可事实上叫禧恩查的重点却不在陈德,而是在御膳房——可是御膳房可说是树大根深之地,就算禧恩乃是睿亲王之子,一来年轻,二来初来乍到的,很可能进去了什么都查不出来。
再者说,廿廿压根儿就没将话给说明了——查御膳房,究竟是要查什么?
若禧恩联想不到去年秋狝时她的那场病,便单只是查了御膳房,却也并不是廿廿想要的。
所以这个差事办下来,首先就是要看这禧恩能否与廿廿心气儿相通才行。
若能心气儿相通,那这个人倒是能用的;倘若不能,便也只能走到眼前这一步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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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禧恩头两天一头扎进御膳房去,来向廿廿回的话,都还有些着三不着两的。
——他暂时还没摸到廿廿的心思去呢,只是捋着陈德与御膳房的关系来查。
这么查出来的结果,廿廿自然早就知道——陈德压根儿就没在御膳房里当过差啊。他即便是当过厨子,却不是御膳房里的厨役,故此这个事儿跟御膳房挨不上边儿。
禧恩一脸兴冲冲地禀报,廿廿却头几次都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态度,终究叫禧恩觉察了不对劲儿。
还是头一次看见这天家贵胄的阿哥,一脸的迷茫。
廿廿自都是鼓励他:“查得不错。只是,这些还都是表面儿的浮土。你还得再深挖挖,别漏过了。”
禧恩一时有些如没头的苍蝇似的,这便当晚出宫回到家,便赶紧来寻祗若。
都说祗若的性子与皇后颇有六七分的相似,他便想着从祗若这边儿问一问。
这事儿不便旁人知道,便是自家人也不合适,禧恩便背着全家人,单独与祗若关起门来说话儿。
祗若瞧出禧恩急来,这便耐心地听禧恩将情形说完。
祗若一时也不猜不准,这便手里捻着桌上梅瓶里新插的一枝海棠,静静地垂眸思索。
原本禧恩是急着找到答案,可是这一瞬,望着那拈花而立的人儿,竟有片刻的恍惚,一时竟忘了自己是要干嘛来了。
他就这么着,呆呆地望着祗若。
祗若心下涌过几个念头,只是不敢确定是哪一个,这便霍地回眸,却正撞见禧恩这样的模样儿……
祗若心下也是一慌,竟将方才的好几个念头都给惊飞了。
祗若便红了脸,“二哥,你这是发什么呆?”
禧恩惊醒,连忙别开视线去,“啊,就是想着这件求你的事儿,便想得出神了。六爷莫怪。”
祗若便也赶紧笑了笑,想解了这尴尬去,“二哥方才说,与我姐姐提到陈德与御膳房无关,我姐姐却兴趣寡然?”
禧恩点头。
祗若便“扑哧儿”笑了,“那就是我姐姐压根儿就不是让二哥你去查这件事儿的!‘御膳房’只是一个方向,我姐姐将你引过去,可要的却不是陈德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