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彬:“我勒个去……你家还真是卖茶叶蛋的啊?”
爱伦一脸纳闷地打断苏彬和金飞的对话:“what is茶叶蛋?”
苏彬和金飞面面相觑,金飞突然看向爱伦,问:“你听得懂中文?”因为这两句对话他们说的是中文,爱伦要是听不懂就全都听不懂,没理由只问“茶叶蛋”是什么。
金飞又想起爱伦那天说的那句“苏彬是我的”,看向苏彬问:“你教他说中文的?”
苏彬赶紧摆手:“我没有啊!爱伦自己学的,好像才学两三个月,他还会说‘祝你平安快乐’……好像就这两句?”
金飞惊讶地看向爱伦,仿佛觉得爱伦讲中文就跟清朝的王爷突然来一句伦敦腔的“howareyou”一样不可思议。
爱伦道:“只听别人说过‘茶叶蛋’,但不明白意思。”
“这样啊……”金飞解释道,“就是用茶叶煮得鸡蛋,明早让宋妈煮两个给你尝尝。”
爱伦“嗯”了一声,按了按太阳穴,道:“抱歉,我有点头痛,想先休息了。”
“头痛?”苏彬看了一眼爱伦面前的担担面,只吃了没多少,紧张道,“怎么会头痛?”
爱伦笑笑:“别担心,我坐飞机后就会头痛,吃点药就好。”
金飞听爱伦这么说就放心了,他立即起身带他俩去客房卧室,房间内自带卫浴,金飞告诉苏彬开热水的方法和饮用水的位置,就道了晚安。
金飞一走,爱伦就躺倒在床上,连衣服都还没脱。
苏彬洗漱完出来,见爱伦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爱伦,你怎么了?”
爱伦没有回答,苏彬又问:“你吃药了吗?”
爱伦动了一下睫毛,还是没有声音,苏彬跑过去趴在他身边,碰碰他的额头,又摸摸他的手,忧心忡忡道:“你还好吗?你的药在哪里?”——他看起来并不是轻微的头痛那么简单。
爱伦皱着眉头抓住苏彬的手,虚弱道:“别说话,陪我躺会儿……”
房间里有暖气,苏彬脱了鞋子和外衣,只穿着毛衣和毛裤爬上床,蹭到爱伦身边。
爱伦慢慢地把他搂进怀里,下巴轻轻抵着苏彬的头顶。
苏彬一动都不敢动,过了一会儿才发现不对劲,他挣扎着撑起上身,果然,爱伦原本搂住他的手臂逐渐下滑垂落在床上……
苏彬恐慌地叫着爱伦的名字,见他面色苍白,手脚冰凉,显然不是睡着,而是陷入了昏迷!
苏彬跳下床,冲出房门大声叫金飞的名字,连外衣外裤都没来得及穿。
金飞闻声而来,一看爱伦这状况也面色大变:“咋回事儿?不是说吃药了就好了吗?”
苏彬急道:“不知道啊,你一走他就躺下了。”
金飞赶紧把爱伦拉起来背下楼,大声喊了司机的名字,宋妈说司机回去睡了,金飞骂了一句“操”,直接自己上。
“要叫救护车嘛?”苏彬傻乎乎地问。
金飞:“叫毛线救护车,这年头叫救护车就跟叫飞碟一样……自己去!”
把人塞进宝马车的后座,苏彬抓着衣服裤子跟了进去,金飞则坐上驾驶位,用最快的速度把车开出车库,赶往最近的医院。
苏彬穿上外套,抱着毫无意识的爱伦,一边胡乱地掐对方的人中,急得浑身冒汗。
金飞一边开车一边打了医院朋友的电话安排急诊,“你开车小心……”苏彬提醒了一句,又听金飞挂了电话后给杨诚哲打。
“还要告诉诚哥?”苏彬问。
金飞:“他家在北京有人,就怕万一,先把他叫过来再说。”
苏彬直感慨,这年头有钱有势有朋友才是王道。
一路飙车到了医院,医院的朋友已经候着了,几人赶紧送进爱伦进急诊。
苏彬抓着穿白大褂医生的袖子道:“我朋友有血友病,他刚刚说坐了飞机后头疼。”
那医生朝他善意地一笑:“你上外头等等吧,我们心里有数。”
苏彬实在不放心,眼巴巴地望着急诊室的方向,金飞还在楼下停车,他那友人拍了拍苏彬的肩膀以示安慰,又递过一根烟来,道:“你俩是阿飞在b国的朋友?”
苏彬接过烟,也不抽,放进了口袋里。
那友人又道:“那老外长得好俊,跟油画里出来似的。”
苏彬又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一颗心全放在爱伦身上了,现在满脑子都是爱伦刚才脸色苍白毫无知觉的样子,还伴随几天前他们结契时的那三个“永远”……他茫然了。
其实,“永远”对很多人来说并不等于“当下”的承诺,而是对未来的一种期许。
那天晚上,苏彬之所以答应了爱伦交出自己,同意绝对服从于他,并不是出于爱的心甘情愿或是自我放逐,而是等价交换。
苏彬用自己的服从换取爱伦的承诺,就像吸毒者在最痛苦的时候通过毒品放逐自己的理智,什么都不去想,如漫步云霄,醉生梦死。
爱伦的誓言和之后对他做的事成功让苏彬感受到了同等的感动与快慰,让他暂时脱离痛苦,但这并不意味着苏彬真的对他死心塌地。
“愿意去相信”和“真正相信”是两码事,就算有过亲密的肉体仪式,也没法掩盖他们短暂相识的事实。
直到爱伦当着他的面失去意识,苏彬才觉悟到,这个誓言的有效期,对自己和对爱伦来说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