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多但是对一无所有的三号同志也是稍微补助的,你想,他之前钟鸣鼎食,忽然一无所有,拿什么跟你结婚,跟你生小孩子?压力很大的嘛。现在小孩教育又那么贵……”
“是的,收着吧。”
黎梨说,“我自己养得起小孩。”
赵局痛心疾首,“你这孩子怎么说不通呢?”
旁人又劝,“三号同志再怎么说是男人,靠你养,自尊心受挫,对他顺利展开新生活很不利。”
黎梨一言不发。
然而脑海里在这一群中年男人的叽叽呱呱中,浮现出周非凉露着满背文身,系着围裙带娃又做饭的景象,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众领导:“……”
……
车子到了墓地。
在寒风冷冽中,领导们亲自给那座空坟抬了花圈,有模有样在坟前默哀。
所以由此可见,当警察的没有一个不是演员,位置越高,演技越炉火纯青。
赵局凝重的拍拍黎梨肩膀,带着老伙计们先下去了。
黎梨一个人站在空坟前,盯着墓碑上的名字看了良久。
没有照片,她不喜欢把明明活着的人照片弄在上面,只刻了一个名字。
“周非凉。再见。”说完这两句话,黎梨嘴角上勾着离开。
……
二月中旬,新年将到。
盛伊楠给黎梨留的连休假期派上了用场,她回老家苏城过年。
苏城是讲吴侬软语的江南之城。
黎梨在这里长大,也在这里遇见周非凉和程玉,回去后,她先去溪山公墓给程玉扫墓。
不同于周非凉“坟”前的冷冷清清,程玉坟前满是贡品,有些一看就知道是周非凉外公家送来的,比如干果鲜花之类的,但有一类贡品让黎梨这个警察直接怀疑,是不同与其他人的。
那是十根烟,程玉碑上摆了五根,整整齐齐燃烧到底。
另五根,烟嘴明显是咬过,有牙齿痕迹,吸到底,剩烟头摆在一只水晶烟灰缸里。
还挺环保。
她在坟前凝滞了片刻,带着狐疑走了。
母亲对她的归来极度欢迎,当晚热热闹闹做了一大桌子菜,把她喂得饱饱的。
大姐又胖了,圆圆的,皮肤吹弹可破,笑眼纯真,一辈子都不会变的不染世俗样子。
“二妹,你吃。”黎栀夹菜给她。
黎梨心里五味杂陈,她笑着说谢谢。
弟弟黎聪又长高了,从一个天天欠揍的臭小子变成比她高一个半头的大小伙子,会跟她要零花钱,但花言巧语把自己包装的很有格调,让黎梨找不出一个揍他的理由。
有点失落。
这么快,弟弟就到了不能随便打的年纪了。
快乐太短暂。
晚上,黎梨觉得母亲这些年辛苦,就主动洗好碗,然后陪母亲睡觉。
这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母女俩的交谈总会由平和转为尖锐。
“明天,你就给我去相亲!”母亲板着脸说。
黎梨正面躺在床上,闭着眼,哼哼声,“年后再折腾不行吗。”年后周非凉也许就回来了,带来给母亲瞧瞧,吓她一个七荤八素。
想想母亲震惊的样子,黎梨就快乐。
母亲说,“不用年后,我跟男方安排好了,明天春食记见。”
春食记听起来是一家馆子的名称。
黎梨常年不归,对苏城本地的馆子一律两眼摸黑。
她不耐烦低嚷,“行了,行了,明天去,行吧?”
母亲这才笑着作罢。
……
第二天,黎梨在母亲要求下穿了一件正红色羊绒大衣,很长,到小腿,中间束一条腰带,显得她腰肢不盈一握,脚下母亲非要让她穿高跟鞋,露脚背的那种单口鞋。
“神经啊!”黎梨发飙。
母亲揍她:“你骂谁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