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重要任命的县城为梅县,是云州较为边远贫穷的县城,紧挨黎国,不足千户为中下县,县令官居八品正,风土人情与京城较为不同。镇南王在时也曾鼎盛过,当时全县约两千多户,为大县。因为战争人数锐减不少人都躲进山林成了山民,又因之前县令管理无方,这些人宁可过着躲躲藏藏,一旦被抓就被处死的日子,也不愿下山入。
“梅县?”孙朝阳走了进来,便是看到庄重手里的卷宗。
庄重并未藏着掖着,若他要留在京城占个好位置还需谨慎,可去那山旮旯里,只会让人拍手叫好,又少了个竞争对手。
“先生也知道这地方?”
“我有个朋友在梅县,那里颇为贫寒,你要去梅县为官?”孙朝阳有些诧异道。
“嗯,我想去历练一番。”
孙朝阳捋须,“理应如此,不过为一方县令琐事居多,你莫要因此落下你的技艺,你为官之本靠的还是这一手。”
“学生谨记先生教诲。”庄重态度极为恭敬,他虽在检验上更胜孙朝阳一筹,可在断案上却不如拥有丰富经验的孙朝阳。而且这世道,光会破案还不够,如何与他人打交道也有许多诀窍,孙朝阳从不吝啬的全教授于他,才让他现在更富盛名,在京中逐渐打出了名声。
“那里形势又复杂,只怕刚去时会有刁难,行事分寸你要小心拿捏。我会书信给我那好友让他多关照你,他在梅县也有些威望,到时候你拿着我的帖子去拜会他。他虽只是一介乡绅,可强龙压不倒地头蛇,你在他面前也莫要太嚣张。”
“多谢先生!”庄重不曾想还有这样的惊喜,虽有封焕在旁,可他不可能全然依靠对方兵力震慑行事,这样对于他的成长并无益处。
庄重从大理寺里出来,一个侯在门口多时的少年奔了过来,“你可是断案神手庄重庄大人?”
“我是庄重,你寻我何事?”
“我家有冤案你管不管?”
庄重自打有了名气,被人半路拦截已不算稀罕事,便问道:“有何冤案?可曾到衙门击鼓鸣冤?”
“此事不宜外道,庄大人可否与我到茶馆详谈?”
庄重上下打量那少年一眼,少年不过十三四岁,脸被抹了一层灰,衣服破烂不堪,虽极力隐藏,庄重也瞧得出‘他’是女扮男装。
庄重不敢掉以轻心,生怕有诈,问道:“既要鸣冤为何还要躲躲藏藏?”
少年咬着下嘴唇,眼神躲闪,半响才道:“听闻庄大人是嗣昭王的人?”
庄重不知为何听这话十分别扭,可又意外为何说到嗣昭王,心中更加警惕,“你提他作甚?”
“你既为他的人就应为他解忧!他的未婚妻被人陷害,你当管不管?”
庄重诧异,“你这话是何意?”
“庄大人只需去庆丰酒馆便知究竟,我们家小姐只想求个明白,还请庄大人能看在嗣昭王的面上帮这个忙。”
“你们小姐是谁?”
左右查看一眼无人,那丫鬟才低声道:“礼部尚书之女,方莹莹。”
封焕之前已经查出方莹莹并没有死,而是偷偷跑了,所以庄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并不稀奇。封焕的两个未婚妻出事一直透着蹊跷,只不过女子家人都不欲深究还遮遮掩掩,嗣昭王见与他无关这才放弃,只是顶了个克妻之名。庄重出于职业习惯,一直很想探清到底是出了事。可眼前这个人是否可信?
那丫鬟见庄重没有动静,急得直跺脚,“庄大人,都说你热血心肠,匡扶正义,难道连这点忙都不帮吗?”
“我如何得知你为方莹莹的丫鬟?”不是庄重太过小心,而是最近京中动荡,特别是他被文渊侯认祖归宗,盯上他的人更多。这也是封焕急着让他离开京城到地方上任官的原因,现在的他太弱小,加之朝堂之上的争斗,很容易将他这样的人拉出来当炮灰。
丫鬟正欲说什么,看到庄重身后来人,瞪大了眼,“王,王爷……”
封焕并未理会她,朝向庄重,“怎么了?”
“这人说是方莹莹的丫鬟,请我为她查明真相。”
封焕微微皱眉,那丫鬟噗通下跪,“求王爷为我家小姐主持公道。”
封焕并未言语,丫鬟连忙道:“事情并非你们想的那般,还请王爷和庄大人进一步说话,我家小姐只求个真相,否则死也不甘心。”
封焕与庄重对视一眼,“你认为如何?”
有封焕在,庄重亦是不怕有诈,此人身边一直有护卫跟从。便道:“我想去瞧一瞧到底怎么回事,毕竟之前是你的未婚妻,敢惹到你头上未免太嚣张,查清楚也好,省得不明不白的总是让人心中不舒坦。”
封焕这才应了下来,让那丫鬟带路。
☆、第49章
庆丰酒馆位置偏僻,若非那丫鬟绿帘带着还真不好寻到这里。大白天酒馆生意冷清,店里无其他食客,掌柜一看到那丫鬟便将几人领到个小包间里。
庄重之前见过方莹莹,惊鸿一瞥记得鲜明,可如今曾经那抹艳丽如今憔悴非常,再无曾经光华,若是在路边看到绝对想不到是那个意气风发的骄傲女子。
方莹莹一身布衣,走近看到她眉间的坚毅决然才让庄重寻回一丝熟悉。
“咳,咳——”方莹莹见封焕竟也跟在其后,一时慌忙猛的站了起来,速度太快惹来一阵咳嗽。
绿帘连忙上前,“小姐。”
“无妨。”方莹莹摆手,恭敬行礼,“王爷,未想到你也会来,小女子失礼还请恕罪。”
封焕见到方莹莹这模样,也不由皱起眉头。毕竟之前为他的未婚妻,虽没有太多喜爱,却也不得不承认方莹莹的相貌气质非一般女子能比。而让他最为深刻的便是方莹莹的活力,比寻常贵女要开朗耀眼,还喜欢骑马射箭,这令他当时觉得这段婚姻兴许也没那么差。
可现在的方莹莹一脸憔悴,整个人也瘦了不少,完全没有了曾经的骄傲,暗淡无光。
“不必虚礼,开门见山吧。”
“王爷您见我活着并未诧异,理应早就知道我是偷偷从家里跑出来。”
封焕不置可否,方莹莹解释,“我并非因为想要逃婚而跑出去,而是家里人想要我死,所以不得不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