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就是死;不打,就是等死。
所以,德川由纪子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山口组目前所有的苦涩。小泽次郎一肚子苦水正要宣泄,但周东飞却摆了摆手,说:“走,看看竹下兄。哎,这么要强的一条汉子!”
来到隔了几间的病房,如今的竹下荣就住在这里。此时的竹下荣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手术,容不得外人随便接近。周东飞隔着玻璃看了看,确信地下世界里将来再也没有这号人物了。
据说后来的几年里,竹下荣在一张破旧肮脏的小床上度过了自己的余生。他没有任何亲属,也没有人照顾他的起居。头一年,地下世界的旧友还时不时去看看,丢下一些钱财,够他请一位家政护理。第二年,探望的人就少了。三四年后,几乎所有的人都忘记了这个曾经凶名昭著的人。地下世界,能迅速捧起新的明星,但也更能迅速忘记旧时代的英雄枭雄,这是个善于遗忘的世界,也是个善于遗忘的时代。
后来穷极潦倒的竹下荣别说请护理人员,就连自己的衣食都难以保证。由于大小便失禁又无法自理,据说他死前大腿、臀部、后腰等部位已经全部糜烂。而糜烂的两条腿粘连在一起,烂肉贴合着生长,根本都分不开,惨不忍睹。再无生的欲望,一代凶人绝食而死,被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是一身腐烂发臭。
当然,这只是一个混社会的凶徒的人生缩影。风光的背后,是无尽的酸楚。大家审视地下世界的时候,一眼看到的是高高在上的那些大枭的风采,却往往忽视了更多凄惨的人生。
只不过,这一切都已经与周东飞无关。事后周东飞也只见过竹下荣一次,这个曾经张扬无忌的男人,鼻涕一把泪一把,显然有点“觉今是而昨非”的味道。只不过,这些都晚了。
走出了病房大楼,周东飞静静的点燃了一根烟。“小泽副社长,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不远处,山口组一个个成员紧张的张望着。他们已经知道,这个“周先生”是个大人物。现在,说不定周先生能给山口组带来一些好运。
有周东飞在,小泽次郎也敢于让两个贴身保镖退下了,面带苦楚的说:“不得不反击了!五家社团虽然不好对付,但总比在窝囊中死去更好一些。而且,我大哥的仇不能不报。”
“那是自取灭亡。”德川由纪子说话不留情面。
“那你说怎么办!”精神高度紧张的小泽次郎,终于忍不住德川由纪子的冷言冷语了,面红脖子粗。
“自己人动什么火气,而且由纪子一直就是这个性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周东飞安抚了一下,同时示意德川由纪子不要说话,“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有尺度、有原则的谈和。”
小泽次郎萧索的问:“谈和?那山口组的脸面就真的没了,众多兄弟们也会寒心。”
“那要看怎么谈。”周东飞说,“当然,颜面受损是一定的,我们要做的是如何将这种颜面损害降到最低。”
“怎么做?”小泽次郎和德川由纪子同时问。
周东飞猛然吐了一口烟气,说:“第一,条件要狠,但又能确保让对方必须接受;第二,要找人架架场子。”
这是华夏地下世界处理重大危机的手法,小泽次郎感觉很生疏,有点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