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时差问题,回到客房一番洗漱后的江子由并没有一点睡意,他站在窗前盯着眼前明亮的马路发呆。
他总算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沉留柳会这么久不跟他联络,不是简单地醉心工作所以无暇回国。
甚至他一开始笃定是她出尔反尔又说分手这件事也变得可疑起来,她是不是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怀孕所以借故跟他吵架分手?就因为他说过不想要小孩?
他又想到了叁个月前何琳半夜打给他的电话,当初他向周学文表达了对这个电话的好奇,对方告诉他有可能只是打错了,他后来才知道何琳那个时候去了美国,现在想来,怎么可能是打错了。
念及此处,江子由毫不犹豫地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拨通了何琳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
他开门见山直接说道:“何琳,是我,子由,我想知道5月8号那一天你打我电话,到底是因为什么事?”
何琳支吾道:“……我打错了。”
江子由:“何琳,我现在人在美国,我已经见过柳柳和孩子了。”
这就是让她老实说的意思了。
何琳内心挣扎了一番,“……那你不如直接去问柳柳吧。”
江子由用无比严肃且真诚的语气请求道:“何琳,你要是觉得这件事应该让我知道,请你告诉我。”
电话这头的何琳想了又想,最终还是把沉留柳因为产后大出血差点没命,几个医生奋力抢救了四个小时才把人救回来的事告诉了他。
她说出来的目的,无非也是想提醒江子由,沉留柳在生和他的这个孩子时有多不容易,哪怕他再不喜欢小孩,至少看在沉留柳生得这么费力的情况下,多少能转变下对孩子的观点。
她哪里晓得说出这些话反而还弄巧成拙。
电话这头的江子由听完后,语气平静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何琳来不及多说几句交代一番,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而这一边,挂完电话的江子由终于不再忍耐,爆发的情绪让他随手就把手机摔了出去。
玻璃屏的手机带着惊人的破坏力砸向木质地板,落地的同时屏幕瞬间粉碎,连机芯都仿佛受不住这力道,挣扎着让屏幕亮了几下后彻底失活。
江子由喘着粗气,暴躁地在窗边来回踱步。
他想冲过去质问沉留柳,为什么要冒险生孩子?
明知道他不喜欢小孩,她还罔顾性命生下这个孩子,她到底知不知道这种做法有多蠢?
如果她真的因为生孩子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不会替她养这个孩子,他会恨不得亲手掐死这个孩子。
一想到那天深夜,她在大洋彼岸的一端九死一生,而他在睡梦中懵懵懂懂,可能失去了她也无知无觉,一阵刺骨的寒意从江子由的心底深处冒了出来。
原来他真的差一点就永远失去了她!
他根本不敢想真的失去她的画面,他的整个身体都抑制不住颤抖了起来。
强烈的爱意和恨意交替充斥着江子由的胸膛,此时此刻他无比痛恨自作主张要生下孩子的沉留柳,也无比痛恨当初那个倔着脾气和她说分手的自己。
如果他早知道有孩子的存在,他一定会说服她流掉这个孩子。
可归根结底,是他让她怀了孕。
谁说爱情不是杀人凶手!
第二天一早,生物钟叫醒了沉留柳,她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睁眼所见是江子由坐在床边看着她,他的双眼布满血丝,下巴上冒出一层青色的胡渣,脸上的神情恍惚又执拗,看得她心里一颤。
“怎么了?子由,你一直没睡吗?”她起身问道。
江子由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般,立刻用力抱住了半坐起来的沉留柳,异乎寻常的大力几乎都快要把她的身体折断。
“怎么了?”她问,“子由,你先放开我,你抱得太紧了,我……”
“不放。”他沉声道,一夜没睡的嗓音透着沙哑,“我不可能再放开你。”
“子由,咳咳,你先放开我……”她开始挣扎。但是越是挣扎,被搂得越紧。
他像是根本意识不到她的难受,一再强调:“不放。”
口中呢喃着:“我不放,柳柳,我不能让你离开我,你别想离开我,我不会放手……”
沉留柳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但仿佛是失去理智的江子由让她心里很是不安。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举止会是这般怪异。
她不敢再挣扎,任由他抱着,直到他的呢喃声越来越小,她才重新开口:“子由,我不走,但是我、我喘不上气了,你能不能、稍微松开一下我?”
居然真的松开了一些。
沉留柳轻轻拍着他的背,劝说道:“你到床上来睡。”
他真的听话地上了床,闭着眼趴在了床上,只是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她身上。
沉留柳又耐心哄着:“子由,你这样睡我不舒服,我们换个姿势抱好不好?”
她身上的力道果然又松了一些。
沉留柳把他睡觉的姿势变成了平躺在床上,让他枕着枕头,整个过程十分吃力,因为江子由一直揽着她的腰不放手。
最后变成了,他侧身搂着她的腰睡了过去,而她半坐着靠在床头。
之后无论她怎么哄,他都没有再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