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在游戏的时候跟少爷斤斤计较。
阮唐把自己的两颗珠子拿回来,生了气,不跟他玩了。小傻子气性可大,周锦重叫了他几声,他只是不理人,周锦重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走前留下了那方手帕包,还说:“这些送给你,明天别生我气了。”
阮唐没去玩他的东西,莺儿和燕儿去了前面量尺寸,要做秋天的衣裳。阮唐就自己捡了几颗石头,又摘了些叶子,到后院去找蚂蚁窝。
先拿石头垒个圈儿出来,再用叶子兜几只蚂蚁进去,看他们在里头爬来爬去。
晚上跟着周锦城回屋,走到一半又折回去,回来时手里拿着留在门口的一包珠子,对周锦城说:“二少爷留下的,放在地上丢了怎么办?我明天还给他。”
周锦城看出他们两个大概是没玩到一起,小孩子的事,他不本耐烦管,但看着阮唐闷闷的,就问出了口:“怎么不高兴?”
阮唐握着周锦城的手,说:“他说我傻。”
周锦城蹙眉,“你不傻?”
“我,我……”阮唐生周锦重的气,但对着周锦城,他只觉得委屈。
他蔫蔫的跟在周锦城后面,手没松开,依然紧紧拽着周锦城的。
天空是很深的蓝,一条缎带掺杂着烟霞穿越其中,点点星子高挂,一颗颗眨着眼看地上,有个小傻子在闹别扭。
等周锦城冲完凉进屋,阮唐已经缩在床上睡了。脸朝外,巴巴地看着门口,在等他进来,像已经忘了刚才的事。
周锦城上了床,阮唐叫他:“哥哥,睡觉。”
“唔。”周锦城把手伸过去,直冲着阮唐的脸,像要打人,阮唐却没躲。他的手盖在阮唐脸上,往小傻子嘴里塞了颗酥糖,“别记仇了,说你人傻,心眼还小。”
阮唐甜滋滋地嚼糖吃,第二天锦重来找他,他果然很大度地不再生气,只是要先一本正经地跟锦重说好:“你不许再骂人了啊,不然我告诉哥哥,让他……”
锦重很紧张,“大哥怎么?”
阮唐吓唬他:“哥哥叫你跟狗睡。”
锦重咧嘴笑了,说:“我喜欢跟狗一起睡,只不过奶娘不让,太太也不让。说狗脏,等我再大点才能跟它一块儿玩儿,所以现在养在二院。”
阮唐自己已经害怕起来了,不想再说狗,带着锦重去后院捉蚂蚁。
他们捉完蚂蚁又捉蚱蜢,草丛里多得很,两个人满载而归,灰头土脸。
周锦重的奶娘找过来,看见他的样子吓了一大跳。二少爷哪里这样脏过,回去被太太看见不知道要怎么发火,首先倒霉的就是这些下人。
她不敢说周锦重,理所当然就对阮唐撒气,“这大太阳天的,胆子就这样大,挑唆着二少爷野地里去。”
奶娘说话阴阳怪气。她给周锦重吃了几年奶,连老太太都说是她养活了这个孩子,所以在府里,除了几个主子,她没把谁放进眼里。
说着说着,还想伸手去拽阮唐的领子,“待会儿你去跟太太回明白,可不是我们……”
“阮唐,过来。”
周锦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站在门口,看他们几个人拉扯。脸上没什么表情,无端叫人生畏。
阮唐挣开被拽住的衣领走回周锦城身边去,他有些怕了,藏在周锦城身后,低着头一动不动,谁都不敢看,却悄悄在袖子里抓住了周锦城的手。
周锦城站在那儿一言不发,他调教不着下人,无端降了自己身份。
莺儿在一旁道:“妈妈,这是什么地方,大少爷在里头读书,老爷老太太吩咐过多少回,不要人来扰。您要耍威风,也没选对地儿呀。”
奶娘脸憋得通红,支吾半天,指着从周锦城身后露出一半身子的阮唐:“姑娘也别这么说。是这个小子,勾着二少爷出来玩儿,找遍府里都没踪影,我们着急,可、可不是才来的这边吗?”
莺儿道:“小唐是大少爷的书童,乖得很,一整天就在这屋里伺候大少爷读书。我跟燕儿在院门口做些针线,谁都没见他出去过,你们的院子在哪,我们在哪,哪儿就勾着二少爷了呢?”
奶娘心里其实怕上了,却又没什么脱身的说辞。好歹都是她在大少爷跟面托大了,这尊凶神连老爷太太都让三分,她哪里敢触霉头。
这样怕着,却总也想不好说法,周锦城也不开口放他们走。
没多一会儿,周安来了。燕儿在路上两句话便把事跟他说明白了,其实很简单,训两句阮唐就够了,但现在周锦城这样,谁还敢训呢?
奶娘也没大错,又是太太的人,叫他两边为难。
他先见过周锦城,面上笑呵呵的,替奶娘告了罪,又转头去说跟过来的几个周锦重的小厮:“一天天的吃白饭,几个人伺候一个二少爷都能伺候丢了,今晚别吃了,去厨房挑两缸水。”
小厮赶紧答应。
周锦重站在奶娘跟前,眼睛有些红,挑眼看躲起来的阮唐。被拉走的时候,也是跟昨天一样的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他叫:“小唐……”
阮唐答应了声:“什么?”
周锦重脸上才有些活色,问:“下回还和我玩儿吗?”
阮唐看看周锦城,周锦城不说话,他只好自己想,想了半天,说:“玩儿。”
周锦重高高兴兴地走了。
周安没走,跟着周锦城进书房。
“大少爷,婆子们就是嘴碎,没见识,您别放在心上。”
周锦城以往并不多言,今日却道:“什么没见识?她们是跟着林素岚进来的人,见得怕比我们多多了。你不敢得罪,也是有的。”
周安受不住这话,把腰弯的更低,句句诚恳,“大少爷,这就折煞奴才了。奴才跟着先太太进的府,是先太太抬举奴才,奴才腰上才挂了几串钥匙。那奶娘从小把二少爷奶大,太给她难堪,怕叫外头院里的丫头小子轻贱了二少爷。况且今日的事,太太哪能不知道,她必要敲打敲打那奶娘,您是什么身份,将来拔得头筹要做老爷,可不值当跟个奴才置气。”
他不会向着别人说这种话,心里把周锦城当他的正经主子,才敢说这些。
周锦城哪里不明白,合上书道:“罢,以后再别叫她们现到我这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