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灾难使磁场紊乱,移动通讯设备全部停用,直到用于固磁的磁压站出现后,固定线路的通讯设备才被再次引用,但由于s基地的贫困,全城只有一个通讯点。
里面已有不少打电话报平安的居民,闻声抬头,看见暮西山立刻恭敬地弯腰。正式公告虽未下达,但前城主的死讯传开后,对于下一位城主,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同于对高层端着架子,暮西山对民众颔首,温和道,“早上好。诸位请自便,无需介意我的存在。”
通讯站站长急忙从里面出来,引着暮西山去隔间。
等暮西山消失在帘子后,一个通话中的大妈立刻对电话那头在盘龙基地服役的儿子激动地说:“啊啊啊!你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城主居然亲自跟我打招呼了,说‘早上好’,天呐!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这种级别的大人物这样对待!”
电话那头不相信地说:【就你们那个贪财好色的城主?】
“哪是他!你居然把我们礼貌,优雅,高贵的城主当成那个虚有其表的傻大个?”
儿子无语:【那还有哪个城主?!】
“新城主啊!那个傻大个的头被挂在了城墙上,我们城主夫人就依法继位了!”
【就是传说中一句话击退敌军的华夏第一丑男?】
大妈立刻生气道,“不许这么说我们城主!要不是睿智勇敢的城主,你妈我现在哪有闲工夫给你打电话!”
儿子翻着白眼:【妈!你这么大的个人了怎么也不长点心,这世道的领导人都是蛇鼠一窝,除了我们蒋城主,我不觉得还有别的城主会真正为民众着想!你看着吧,不用多久,你那“睿智”“勇敢”的“新人类”城主就会拜倒在阶级之下!当他品尝了权势的“美味”,就会冲你们露出充满獠牙的吸血面目!】
暮西山并不知道外面因他所起的质疑,拨通了盘龙基地的电话,因蒋麒正忙,由通讯兵代为转达,挂电话后,卢宝拨通下一个基地伊普西龙的号码,再次把电话递给暮西山。
暮西山皱眉,“为什么我们没有通讯员。”
“因为穷,养不起。”卢宝说完,暮西山不理解道:“不是有站长么?”
卢宝看了眼默默当背景的站长,惊叫道:“哪能让站长屈尊当传话人?”
“那就可以让一城之主去跟别人的通讯员交接?”
“可前城主为了少付一份工资,一直都是这样。”
暮西山看着卢宝,卢宝终于恍悟:“天呐!我居然犯了这么致命的错误,怪不得以前去盘龙基地参会时我们总被人轻视,他们肯定在心里想着:看,这个连通讯员工资都付不起的‘乡下基地’!这简直降低了s基地的格调,果然是跟前城主呆久了,我的智商也直线下划?既然这样,下面的电话会由我亲自交接。”
暮西山等在一边,就欣赏到一出大戏。
卢宝在电话接通后,就说:“您好,我是s基地的通讯员99号,这里将向您通知,本基地前城主意外丧生,按照继承法将由暮西山阁下继任为新的城主,特此通知。”
不等那边说话,卢宝就接着说道:“很抱歉,由于事务繁忙,请您联系城主后给我们回电。”然后挂断电话。
数秒钟后,电话再次响起,卢宝按了公放,传来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好,我是伊普西龙的城主张墨,请连线你们的新城主。”
卢宝嗓音一变,佯装成一个青年说道:“我是通讯员107号,由于线路繁忙,我先帮您转接到通讯组长,请您稍等。”
张墨彬彬有礼地说:“好。”
卢宝把电话转接到旁边的那台电话,掐着嗓子,用尖细的女声说:“您好,您久等了,我是通讯组长,由于城主的电话一直在占线中,我将给您把电话转接到城主秘书官的室内,请您不要介意。”
张墨耐着性子说:“无妨。”
卢宝再次转线电话,恢复正常声音道:“张城主您好,我是秘书官卢宝。非常抱歉,让您等待这么久,您的事接线员已经告诉我了,我立刻去叫我们城主,请您稍等一下。”
那边张墨依然和气地说:“嗯。”
卢宝捂住听筒,无视掉目瞪口呆的站长,对暮西山说:“现在您的格调比他还高了,您接吧。”
暮西山深深看了卢宝一眼,默默接过电话,“您好,我是暮西山。”
立刻听到那边张墨调侃,“我记得你们前城主上次去盘龙基地开会,还为了多要点物资哭穷,一段时间没见,你们已经有钱请一百多个通讯员,还在城主大楼里新开了通讯站,我没记错的话,最有钱的冰城基地,也才请了几十个通讯员,照这样看,下次我可会提醒蒋城主不要再被你们蒙蔽。”
暮西山平静地道歉,“手下太蠢,让您见笑了。”
张墨作为一城之主,也终于表露出犀利的一面,冷声说:“呵!我还以为是你们觉得我太蠢,才玩了这么一出。抱歉,本人事忙,有事还请预约!”说完挂断电话。
暮西山放下只剩忙音的电话,看着哑口无言的卢宝。
卢宝结结巴巴地说:“怎、怎么么会这样?”
暮西山掀开基地电话名册,盖到卢宝脸上,“剩下这些,交给你了。”
离开通讯站,是一条街市。
路边光秃秃没有一点遮挡的树木。上午太阳慢慢升高,街上摩肩接踵,熙熙攘攘,商人头戴遮阳帽在路边扎堆贩卖,摆放的各种物品把街道变得更加狭窄。
其间肤色半黑半白的阴阳人,也有像暮西山一样罩着斗篷的居民。刚刚入秋,s基地在早晚空气凉爽,偏向正午时,连风都是热的,暮西山感到脊背开始出汗,地面隔着鞋底烫脚——秋天已是如此,不知道夏季又会是怎样恐怖的温度?
路边的一些商人开始换上木质的高底鞋,吆喝声也变得有气无力,一边拨弄货品一边使劲挥舞扇子,伸长脖子擦汗。
暮西山躲在通讯站外的阴影处,舔了舔干燥的唇瓣,缺水到唾液都所剩无几。
路边,客人打着伞挑三拣四,卖家不耐烦地哑着嗓子争辩,能为一张最小面额的票值争论很久。
走街串巷的小贩推着小吃车叫卖,水壶挂在胸前,喊得口干舌燥就咽两口唾沫,直到嗓子冒烟才舍得喝上一小口。
暮西山看着——
看着这个属于他的基地的人生百态……心中升起一股冲动,想要改变现状的冲动,让贫穷远去,让饮水充盈,让环境变得宜人,让人心不再浮躁……这股冲动堵住咽喉,无法排遣,只能再次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