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头挑着担子,左右看看,一会担子里装了一些鸡蛋和几个小鸡仔。似乎看到一个熟人,他挑着担子急步追过去,东绕西拐,来到一条后巷。
他伸着头站在那里半晌,嘴里嘀咕道:“这人呢?明明看到的,咋眨眼就不见了?”
“你找啥呢?”老头肩膀挨了一巴掌,他回头看,原来是一个五短身材,面容普通的男人。
陈前心想,怪不得他婆娘要偷人,就这长相,连朱卫国的一根指甲都赶不上。
“我找人。”陈前装模装样地问,“我刚才看到一个熟人,欠我钱,我找过来,就眨眼功夫没有见到人。忒奇怪了。”
那男人眼色骤变,这条巷子只有他家开了后门,为着平时挑粪不从前门出去。
他气呼呼地转身往家里跑去,一会功夫,就听到喝骂声传出。
陈前绕到前面,躲在角落偷偷往那边瞧去。
朱卫国被那个男人给拎出来摔到外面,那男人又扑上去厮打。
陈前见到是朱卫国,没有再多待,挑着担子匆忙离开。
走出公社,金宝从后面赶上来,笑嘻嘻地道:“爹,你真厉害。我看见朱卫国被打得好惨。”
陈前把担子扔给他,“偷人家婆娘,这是流氓罪,只要那男人去告。朱卫国少不了要去坐牢。”
“能被枪毙吗?”金宝兴奋地问。
“只要没打死人,就不会枪毙。”陈前叮嘱道,“这事就算过去了,你别再去找他麻烦。只要坐过牢,他这辈子的日子就不会好过,有时候死并不是最好的方式。”
“爹,我会努力学习,争取考上大学,让他们朱家看看,我的日子会有多好,让他们眼馋,后悔。”
陈前摸了一下他脑袋,“咦,你还开窍了。”
“是妈告诉我的。她说之前村子里谁都能嘲笑她,自二姐跟二姐夫订亲后,村子里跟她说话客气多了。等她去供销社上班后,村子里的婆娘们那个都奉承她,说她的好话。”
“这个婆娘总算干了一件好事,难得。”
陈前小声嘀咕一句后,想起三美,问:“金宝,你三姐在城里做啥买卖?”
“卖茶叶蛋。”
“那买卖能赚啥钱?”陈前道,“让她去部队上找你二姐给她介绍一个军官结婚,你死倔不肯。不会享福!”
金宝没有吭声,为三姐的亲事,爹跟三姐不知道吵过多少架,可惜三姐不听。这次做去县城里做生意,三姐也没有跟爹打声招呼,偷偷地带着五姐跑去县里。
“等下周你们放假,我们去看看你三姐,你给我好好劝劝你三姐。”陈前吩咐道。
“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三姐的脾气。”金宝苦着脸道。
“你书也读了不少,好好看个法子。”陈前背着手走在前面,金宝在后面扰着头发愁着脸。
……
早上四点钟,天还没有亮,县城里一间在巷子底的屋里亮起点,三美轻手轻脚地洗漱一番,才去灶房,捅开灶孔,放上一点枯草,再放上几根柴。划开火柴丢进去,唰地一下枯草燃起来,木柴也渐渐冒出火星,一铲子煤倒在上面,一口大锅搁上去。
三美开始每天的工作,煮茶叶蛋。
半个小时过后,灶房里发出浓浓地带着茶叶的鸡蛋香味,透过窗户门缝钻出门去,散在外面的空气中。
“好香。”睡梦中的人砸巴着嘴,闭着眼睛道:“陈二美又在煮茶叶蛋了,等会去几个。”
“买个屁。”旁边的女人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陈二美的茶叶蛋卖得多贵,五毛钱一个,两个都可以吃一斤肉了。”
“娘,我想吃。”旁边的小娃娃揉着眼睛道。
“乖,睡觉。等你起来,娘去王阿婆那里给你买一个,也是茶叶蛋。”女人哄着娃子。
“不要,我要吃陈二美的,王阿婆的不好吃。”小娃娃给哄骗过几次,不再上当。
“吃,你就知道吃。”女人一巴掌在娃子的屁股上。
顿时娃哭大人骂,这样的情形巷子里几户人家每天都在上演。
五美起床走到灶房拿起鸡蛋放在盆里一个个地洗,“姐,隔壁的又吵起来了。”
“吵吧,天天都在吵。五毛钱一个也舍不得,馋死他们。”
二美手里清洗着鸡蛋搁在一边,“怎么?是不是又有人在你耳边念我们的茶叶蛋卖的贵了?也不看看我们用的材料。这些鸡蛋,都是你闻过的,个个都是新鲜的,才下出来一二天的。还有这个调料,那个野茶叶,那样不费功夫,不要钱。巷子口王阿婆的茶叶蛋便宜,可那味道成吗?那鸡蛋新鲜吗?”
王美摇摇头,“我是在担心昨天那人会不会再来。”
三美手一顿,嘴上却满不在乎地道:“五美,我告诉你,这人啊,是横的怕不要命的。我昨天拿着刀一砍,他还不是乖乖地滚了。想从我手里白拿钱,除非拿命来。”
听着三美彪悍的话,五美的心渐渐地安静下来。
外面太阳渐渐地升地,天际出现一丝亮光,慢慢地整个天空亮堂起来。
三美伸了个懒腰站起来,“五美,你想吃啥?粥还是面条?”
“面条。”
“那用鸡蛋做浇头。”三美动作利索地炒好葱花蛋,又下了两碗面条。两姐妹吃过,推出一个板车,放上炉子和煤,煮好的两桶鸡蛋和卤水。三美又从屋里拿出一把菜刀和一根小孩手腕粗的铁棍放在板车上。
三美瞧着五美神色不对,道:“就是准备着,遇上那些想白拿钱的,直接给他们一棍子。等我的凶名打出去,看谁还敢来伸手拿钱。”
五美瞪大眼,“爹会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