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瑜刚从魏皇那儿出来,就遇到了太子妃。
太子妃一见到她就关切地走了过来:“今天真是苦了你了,这些日子你就好好呆在宫中休养,需要什么都尽管和我说。”
“多谢二嫂,”秦瑾瑜勉强微笑了一下:“您是来找父皇的吗?”
“陛下病重,殿下抽不开身,便先让我过来看看。”太子妃的声音非常温柔。
看样子太子妃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会儿了,就连额头上都细密的汗珠,秦瑾瑜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多年在外,见到父皇难免有些激动,所以就和他多聊了一会儿。若是我早知道您在外面,一定请您进去。现在父皇已经睡下了,您若是想间,恐怕只能明日再来了。”
“我也是刚到,”太子妃温柔地说道,状似无意地问:“不知妹妹和陛下都说了些什么?”
“说的太多,我也有些记不清了,“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外走,秦瑾瑜看上去在很认真地回忆:“大概也就是把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其它的真记不得了。”
太子妃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袖子,忽然问了一句:“你穿的这身衣裳是什么料子,我能摸摸吗?”
秦瑾瑜很自然地抬手:“这一身料子还是您送的,您不记得了吗?”
太子妃愣了一下,她本人并不清闲,给秦瑾瑜置办的东西自然都是手下人代替的,然而为了表示对十公主的关心,她好像每次都说东西是自己亲自准备的。
虽然场面有些尴尬,但太子妃并没有立即收手,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就说这料子看着怎么如此眼熟,原来是我自己送出去的东西,你瞧我这脑子,真是越来越记不住事了。”
“您平日里原本就有许多事要做,如今又怀着孩子,如此劳累,偶尔忘事也是正常的,”秦瑾瑜的目光转移到太子妃的肚子上,露出关切的神情:“您也要注意身子,多多休息少到处走动,您好不容易才怀上儿子,自然要小心仔细才行,可别出了什么岔子。”
这话说的有些阴阳怪气,显然不太符合秦瑾瑜往日的风格,但太子妃却一下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经过她刚才摸索,秦瑾瑜袖子里应当是没有藏东西的,走路姿势也自然,不像是携带了什么东西的样子,于是便也暂时放下了心中的疑惑:“我突然想起还有答应过宝鸢的事情没有做,就不能陪着你了,改日我们再聊。”
“好,二嫂您慢走。”秦瑾瑜笑着应下,等太子妃一转身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她一路走回自己的住处,自己关起了门和窗户,在确认没人会进入自己房间之后,她一把撩起裙摆,将绑在裤腿上的诏书取了下来。
在魏皇那儿秦瑾瑜是躲到了屏风后面绑的诏书,魏皇虽然没看见过程,但在听秦瑾瑜讲述之后还是非常的震惊。
看着秦瑾瑜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难尽。
秦瑾瑜当然知道这不符合大家闺秀的作风,但她连战场都上了,男装都穿了,这些年来做过有违贵族女子作风的事情难道还少吗,更何况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所以她说起话来也理直气壮:“爹,礼仪诚可贵,节操价更高,若为性命故,二者皆可抛,我这也是迫不得已,您理解一下。”
秦瑾瑜默默将诏书藏好,然后才从房间里出来。
这一天很快地过去,她像往常一样吃饭睡觉,当然还多了一样换药,出去散步路过魏清婉宫殿的时候还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哭声。
秦瑾瑜像是没有听到哭声一般默默走了回去,临睡前给远在江城的孙志成写了一封信,用了特殊的手段送了出去。
第二日,伴随着太阳的升起,世界开始正常运转,对朱家的清算也随之而来。
朱家毕竟是根基深厚的大家族,所以皇族并没有大动干戈解决所有人,只是处理了参与谋逆计划的那几个人,处死的处死,关押的关押。
被处置的那几个都是朱家最有地位最有权利的人,如今朱家的顶梁柱齐齐倒塌,整个家族都陷入了混乱当中。
剩下的事情便不用皇族再费心了,朱家这些年来得罪了不少大大小小的家族和各方势力,虽然说不至于彻底完蛋,但接下来的日子绝对是不好过了。
德妃去世之后,魏清璟悲痛欲绝,他原本就是为了母亲才选择走上这条不归路,然而却因为自己的一时心软导致失败,母亲也因此自尽。
在这个时候一切的自责都已经失去了意义,毕竟不管他再如何懊悔如何悲痛,已经死去的人都不会再回来了。
去世的人永远长眠地下,活着的人的生活却还要继续。
这一日,他带着妻子和儿子走上了流放之路。
原先府内的那些美人他也都遣散了,原本美人们就是他用来迷惑外界的工具,平日里其实他根本都懒的看上一眼,也就在有外人在的时候才装装样子,如今既然已经败了,既然所有人都知道他原本的面目,工具自然也不需要了。
这一日,秦瑾瑜带着伤离开了皇宫,却不是去见魏清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