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2 / 2)

害群之马 蓝艾草 2242 字 14小时前

柏十七盯着他手里俩可堪比暗器的核桃,几步路恨不得走出十里的时间,但舱房并不大,再慢也很快就到了赵无咎面前。

赵无咎面染冰霜,跟下命令似的说:“转过去坐下。”

柏十七心想:难道要让我转过去照脑袋上砸一家伙?

常年淘气锻炼出来的应激能力让柏十七习惯性认错:“堂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赵无咎差点破功,板着脸再把原话复述一遍:“转过去坐下!”

柏十七愣愣转过身坐在了他脚下,紧跟着头发被解开,脑袋上被蒙上来一个帕子,感受到头上动来动去的手指,她傻眼了:赵无咎在帮她擦头发?!

他不是……很生气吗?

赵无咎边擦头发边开始训人:“小小年纪不学好,天天挖空心思淘气,你爹打你的那几棍子好了吗?是不是还想再挨几棍子?一会让长风把你爹叫过来?”

柏十七头疼的闭上了眼睛——又来!

这位是唐长老的师弟吧?

赵无咎还在唠叨:“你一个……”差点说出“姑娘”俩字,生生咽了回去:“你别仗着自己年轻,湿着头发到处跑,回头得了头风,抱着脑袋在床上打滚的时候就知道后悔了……”

柏十七:“……”

子恒救命啊!

第29章

舱房里很安静,窗口的阳光洒进来, 能看到柏十七瓷白的近乎透明的耳珠, 仿佛一件上好的玉器,沁出了里面的粉色, 令人移不开眼。

赵无咎擦头发的手忍不住停顿了一下, 又恢复如常。

他其实从未侍候过人, 宫里年纪小的妹妹们身边总有宫人前呼后拥, 况且并非同母所出, 唯一能表达善意的地方便是生辰的时候送些礼物,也全是手底下人照着库房册子挑出来的, 其中他所费心思不及万一。

正经八百坐下来替人擦头发, 尚属头一回。

柏十七大约做了亏心事, 乖巧听话的不似往日, 安安静静坐着,任他的手指穿过她柔软的发丝, 仿佛头发的主人也应该是柔顺的性子,让赵无咎教训的话讲到一半都打了个磕巴, 有种“训错了人这件坏事肯定不是她干的”错觉。

他不由自主就停了下来, 剩余训斥的话都吞回了肚里。

少顷,头发擦的差不多了,赵无咎也想明白自己的怪异之处。

宫里养皇子与公主的方法大为不同, 皇子们从小读书习武, 须得勤勉上进, 但公主们都是娇养着长大, 身上连个磕碰的印子都不能有,倘若今天往他房里扔老鼠的是儿郎,指不定要被他命人拉出去打板子;但扔老鼠的是个胆大包天的小娘子,这就有些难办了——既不能拉出去打板子,也不能夸她干得漂亮,言语上几句呵斥,柏十七压根不当一回事儿。

他扬声叫人:“让赵子恒滚过来!”

赵子恒当然不会承认自己参与恶作剧,站在门口目睹五只老鼠凄惨的死状,露出惊讶的表情:“怎么有死老鼠?船上的杂役也太大意了!堂兄找我有事?”远远站着不肯踏进来一步。

柏十七在心中暗批:眼神飘忽、气息颤抖、演技浮夸,差评!

——大哥你露馅了知道不?

赵无咎冷笑:“子恒,为兄真不知道,你几时也对兵法有研究了?”但那眼中的冷厉让他头皮发麻,直觉没什么好事,不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抱膝坐在床边脚榻上出奇沉默的柏十七身上。

柏十七心道:好兄弟对不住了!背锅这种事,当然还得老铁来!

她假装没注意到赵子恒求助的眼神,向赵无咎献殷勤:“堂兄要不要喝茶?”

“不必。”赵无咎不必回头都能想象得到柏十七那逃脱惩罚之后得意的小模样,额角青筋不由跳了两下,深吸了一口气,以平复恨不得把她抓过来狠揍一顿的冲动。

赵子恒求助未果,不明所以,只好努力自救:“子恒不明白,堂兄请明示。”

赵无咎轻易戳破了他的幻想:“我真是瞧轻了你,这招调虎离山之计用的很是纯熟嘛。”

舒长风尴尬的低下了头,满面通红。

——主子这不是变相骂他蠢吗?

赵子恒也并非笨的无可救药,这句话总算是听明白了,还想努力把黑锅从自己身上摘下来,做最后垂死的挣扎:“堂兄你别冤枉我,我什么也没做!”

“不说实话是吧?”

赵无咎一路之上也算得温和,此刻终于露出了杀伐果决的一面,并无什么耐心同赵子恒费口舌,直接下令:“拖出去打十棍子!”

在赵子恒凄厉的“堂兄饶命!饶命!”声中,舒长风毫不留情将人拖了出去,片刻之后外面传来沉重的棍子击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伴随着赵子恒的哭喊求饶声……

柏十七目瞪口呆,暗思赵无咎这是在公堂上打犯人板子习惯了,一言不合就开打吗?

她期期艾艾:“堂兄,子恒他……”被赵无咎杀气四溢的眼神扫过,只觉得身上隐隐生疼,舌头顿时打了个结,求情的话就咽了下去。

柏十七察颜观色的本领一流,立时就领会了赵无咎眼神里的含意:你要代替赵子恒挨板子吗?

柏十七不讲义气的缩了回去。

赵子恒鬼哭狼嚎挨了十板子被拖回来,还被赵无咎勒令收拾死老鼠。

他含着两泡眼泪很想替自己辩解:舒长风作证,堂兄你真是冤枉我了!

但对上赵无咎不近人情的冷脸,生怕辩解下去再多挨十板子,用幽怨的眼神谴责柏十七,哆嗦着去清理完了死老鼠,扒着船舷向着运河水不住呕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十分狼狈。

柏十七起身,向赵无咎告辞:“堂兄有事我就不打搅了,您歇着!”急急起身告辞,生怕被留下来。

赵无咎注视着逃也似的身影很是无语,听到她一出房门便加快了脚步跑了,心中还抱有一点期望,说不定经过此事柏十七能够收敛几分淘气。

他想想,还是吩咐舒长风:“去盯着子恒跟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