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名好打听,进了山阳一问,人就给指了路。
马车未停留,直接奔向大山铺。
大山铺是离城中心非常近的一处村落,正逢集市,非常热闹。沈万沙一边陪卢栎打听,一边逛着集市买着东西,也是不亦乐乎。
很快打听到,候星是此地一个首饰铺子的掌柜,三人找了过去,朝伙计一问,不巧,候掌柜出城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卢栎声音有些急切。他性格其实比较安静稳定,可每每到关键时候时,总有些沉不住气。
伙计挠头,“说是要谈一笔大生意,可能十天半个月也回不来,要看那边进度。”
卢栎眉毛拧成了疙瘩。
沈万沙知道此事对卢栎非常重要,朝铺子里一看,眼珠子一转,问那伙计,“你们掌柜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人知道走哪条道?”
“今天一早才走,因为要去顺便收帐,现在走的肯定是官道。”
“那就行了!”沈万沙偏头冲卢栎眨眼示意他放心,胳膊架上小伙计的肩膀,“少爷这里呢,有一笔大生意,保证是你们从来没见过的……”
他一席话说完,小伙计眼睛亮的像灯泡,嘴角的笑压都不压下去,“少爷说的可是真的?”
沈万沙一斜眼睛,“少爷还能蒙你?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吧。”
伙计脚步有些飘,“您等着,我马上去把掌柜的追回来!”
不过盏茶时间,场面陡转。
卢栎惊喜地看着沈万沙,“少爷真厉害!”
沈万沙叉着腰笑,“那是,也不看看少爷是谁!”
等小伙计走了,沈万沙拉着卢栎继续出去逛,“等他把人追回来,怎么也得一两天,刚好无事,咱们就这里玩玩。”
卢栎点头,“临近年节,山阳怕是呆不了太久,不如趁此机会给曹婶小猛买点礼物。”
沈万沙最喜欢买东西,这个提议简直太棒,“好啊好啊!”两个人热闹聊着天就去了。
赵杼不喜欢去集市上人挤人,就在临街二楼靠窗的茶楼等他们。
茶饮过一盏,邢左送东西来了。
是一份卷宗。
赵杼接过来细看。
以前他不在意卢栎这个男妻,甚至希望卢栎自己消失掉,半分心思也没花过,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自信自己地位。他这个平王,自生下来起就世人皆知,满月就被封了世子,四岁开始打磨筋骨,七八岁就被丢去了军营,他的一举一动,所创成就,皆被关注,大安上下连平民都知道。
他以为他的能力,地位,权势,肯定会庇护未婚妻,一度也曾因为这个不高兴,可他没想到,这次偶然遇到卢栎,感兴趣查了查,刘家竟敢对他如此慢待。
若说没原因,他是不信的。
他让邢左传信,通知京里的手下查清内情。
这份卷宗看完,他手握成拳,极力忍住,才没砸了这个茶楼。
他的好继母,好弟弟……
邢左在一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王爷越来越可怕了!洪右说的对,还是王妃在时王爷才有点笑模样!求王妃回来救命啊……他才不想被灭了……
也许上天听到了他的心声,卢栎与沈万沙逛时,突然回头朝茶楼的方向看,手里提高一串大红蝠纹如意结抖了抖,好像在问赵杼喜不喜欢。
邢左心说王妃好甜,离这么远王爷就是看到了点头您也看不到啊!
悄悄一看王爷脸色略缓,唇角甚至不由自主上扬,邢左明白了,果然还是王妃最厉害!
他赶紧趁此机会禀告,“副指挥使元连正赶来,大约半月会到灌县。”
赵杼挥挥手,那意思是:本王知道了,你跪安吧。
邢左麻溜滚了,至于没机会提的按察史一事……以后再说吧,反正时间还多……
这天卢栎和沈万沙把大山铺逛了一圈,第二天去山阳城里玩了个遍,第三日玩的差不多,有些意兴阑珊了,候星掌柜和小伙计才回来。
候星一回来就奔向沈万沙留的客栈地址,“听闻少爷有事相谈……”
“生意的事先不急,我人在这里,生意跑不了,”沈万沙将候星推到卢栎面前,“现在先跟我这兄弟聊聊天。”
候星一头雾水,直到卢栎问出苗方这个名字,才怔了一怔,幽幽叹气,“十年了,我还以为不会有来问了……”
卢栎面色微微有些激动,“苗方是我娘的下人,我知道他十年前曾给过你一个锦囊并一封信……我父母去的突然,未留下只字片语,当时我又年幼,记忆不多,一直为此事遗憾。我知道这次来的仓促,但真心希望你不要介意,与我说些苗方之事。”
候星垂头想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并不知你父母早亡……其实我对苗方了解的也不多,仅将知道的说与你听罢。”
他端茶轻啜两口,理了理思路,才道,“我与苗方不算太熟,十六年前走商之时曾在海上遇到了他。那时我的商船遇险,得他救命,他不但救了我的命,还救了我那几船财宝,事后我欲给予谢礼,他竟分文不取。海途漫长,我俩开始聊天,不想很是投契,我再提谢礼,他仍摇头,见我热情抵不过,便道他日如果遇险,会请我一救,或许会给我带来性命之忧。我道若不是他相救,我今日就没了性命,若他日后有任何吩咐,直管来找我。”
“我们短短相处十日,此后再没遇过。十年前我收到一封信并一个锦囊,我曾与他笔谈,对他字体非常熟悉,信是他亲手所书。信上说他可能会有危险,将锦囊交付于我,叮嘱我不可打开来看,如果两年内有人找来,我交出锦囊可保一命,若没人找来,让我将锦囊烧掉。又言若七八年或者更久过去,有人找来,让我将此事细细说与来人说,但只可说于第一个找来的人。”
候星目光安详,“如今你找来,苗兄说的人,大概就是你了。”
卢栎眉梢微紧,“那锦囊你烧掉了?”
“商人最重诚信,我答应过苗兄的事,必会谨守。你若不信,我可向天发誓,锦囊的确已被我烧毁。”
“候掌柜不必如此,”卢栎叹了口气,“我并非不信,只是有些遗憾……如此说来,候掌柜对苗方知道的也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