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杼看向卢栎,眼眸带着笑意,似是柔情又似是调侃:这下可是信我了?
卢栎瞪了他一眼,转开头,忍不住笑了。
原来……他这么在意赵杼会喜欢别人。
他微微低头,右手慢慢抚上左胸……这里,其实满满都是赵杼,一直都是。
……
媳妇不再误会,这事就算完了,赵杼抱着胳膊,等白时自裁。
白时颤抖着,不肯去拿地上的刀。
他不甘心……怎么能因为他夸张了些事实,就招来杀身之祸?
平王应该是高高在上的,市井调侃不会放在心上,就算听到也是一笑了之,不会暴虐杀人……因为上京城里天天都在传平王喜欢吃人,喝热的人血,啃人骨吸骨髓,尤其喜欢吃小孩子,若传谣言,使皇室声誉受损的都得杀,那满上京城百姓没几个能活!
他也只是个小人物,为什么要逮着他下手!
明明这些年这么折腾都没事的,明明王爷不在意的,怎么突然间就……
白时眼神不期间掠过卢栎,变的愤恨又恶毒,都是他!都是因为他!若不是卢栎突然间冒出来,温家堡这事他不会输,也不会闹大,他会顺利得到莲华山庄以及温家堡的重视,继尔声名远扬,仕途上再进一步!
凭什么好处都被卢栎占了!仵作技术好,温祁看重,连平王都看重!
他也不错的,他师从余智,是最会办事爬的最远最快的那个……若他站在卢栎的位置,得到卢栎的名师,学到卢栎的技术,一定能比他厉害!
可惜世事总不如人意……
白时最是精乖,到现在要还看不出关键就白混这么多年了。
平王要杀他,并非他得罪了平王,而是因为他让卢栎不高兴了!
所以,不想死的话……
“卢先生——”白时突然膝行到卢栎面前,咚咚磕头,“是我有眼无珠,得罪了你,我错了,求你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
卢栎被白时吓了一跳。他根本没想到白时会来这手,震惊之下顿了片刻才避开,彼时已经被白时磕了两个头。
“我下次不敢了,求你让王爷收手,放我一条小命吧!”白时追着卢栎,继续给他磕头。
卢栎惊的脸色发白,他还真没见过这样,追着人磕头,不管别人受不受的!
沈万沙气的够呛,一脚把白时踹开,“你还逼人上瘾了,要不要脸啊!”
白时用行动说明,脸是什么,性命重要多了!他挣扎着爬起来,继续追着给卢栎磕头,“求你放过我吧!”
卢栎看着白时额头上的血,脑子有点木,他理解不了白时的想法,怎么就把自己放的这么低呢?打着平王幌子做事之前,难道没想过被拆穿的最坏后果么?既然想过了,还坚持要做,就该知道失败要付出代价。
可敢做却不敢当,只想享受胜利果实,失败了就不甘心,不想承担,愿意把自己的尊严全部舍弃,只为换取活命的机会……
为什么不堂堂正正的做人做事?靠偷机取巧走出的捷径,会可靠么?又能走多远……
赵杼见卢栎脸色不好,把人拉到背后,示意洪右动手解决了白时,别再让他恶心人。
洪右刚刚拿起刀,赵杼又示意他停……
因为卢栎在赵杼背后写字,请他放过白时。
卢栎认为,在这件事上,白时有错,但罪不至死。起码到目前为止,他没杀人没放火,撒的谎也只是让别人胃口不适,并没有引来什么恶性灾难。
或许在古代,诽谤皇族的确是刑罚非常严重的罪,若较真可以判死,但卢栎有点接受不了。而且据他了解,赵杼在人民心中的形象已经很妖魔化了,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把白时杀了,再加暴虐,若朝堂上有心人想要利用,可是个攻击的好把柄。
赵杼挥挥手,让洪右退下,看向白时,“今日之后,但凡有本王,或者卢栎在的地方,你不准靠近。若再犯,当即斩杀,谁求情也没用。”
白时立刻磕头,“是是,小的知道了,万万不敢再犯王爷天威……”
只是温家堡的事还没了,白时只是暂时被放过,若查明他有恶行,还是要依法惩办,所以洪右把白时带下去,暂时先关了起来。
大厅里,解案过程继续。
方才因阮英之言,温祁怀疑卓修远,白时一番折腾,前边都是其子卓子昂与白时对峙,卓修远却一句没都说……这有点不像他。
这个人明明很沉不住气,很闹腾才对。
温祁目光更加警惕,“卓叔?”
卓修远面色一派肃穆,“老夫行的正,站的端。”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淡然。
“我可以证明卓兄没有害哥哥!”温让突然站出来,瞪着温祁,“哥哥去世那晚,卓兄与我在房间里下棋!”
卢栎眉头微皱。春杏之死上,温让已经撒过一次谎了,这一次,是真话,还是仍然在撒谎?
温祁显然也想到了,“温让,你还想我唤你一声叔,就该知道,一笔写不出两个温字。”
温让梗着脖子,“我说的都是实话!”
“春杏是谁杀的,你看到了吧。”卢栎突然问温让,“你包庇的那个人,是谁?”
温让瞳仁一缩,下意识看了眼卓了昂,之后脸色讪讪,继续梗着脖子吼,“我没有包庇任何人,春杏就是我杀的!”
人在紧张之下的表现往往非常真实,卢栎若有所思的看向卓子昂,“我记得春杏死那晚,几乎所有人都过来看热闹……你没有。”
卓子昂脸上笑容略不自然,“我那夜睡的沉,不想动。”
“连你父亲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