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漠看向王思宇道:“王指挥使,你立刻前去点齐三千精兵,从先前缴获的魏军盔甲中,取四千甲胄令他们换上。点集兵马之后,立刻报我!”
众将闻言,俱知韩漠这是要将部下化装成魏军模样进入山南郡。
王思宇领命而去。
韩漠有向朱小言吩咐道:“传令风骑,准备集结出发。”等朱小言退下,才向诸将拱手道:“诸位,我军兵分两路,诸位跟随韩总督向京都城挺进,还望早日拿下恶阳岭!”
诸将听韩漠心意已决,俱都躬身称是。
韩玄龄见韩漠行事果决,微微点头,遂令诸将下去准备,即刻入关。
等诸将下去,韩玄龄才拍着韩漠肩膀道:“小五,此行且要小心谨慎。你虽前次大败魏军,但是进入魏国本土作战,与先前情形不同,一定要处处小心。”
韩漠握着韩玄龄的手,微笑道:“二伯,此次入关攻魏,刀剑无眼,你也要保重身体。”
韩玄龄点了点头,叔侄二人手握在一起,都是有力无比。
等韩漠出营,刚刚走到大帐之前,小君已经从帐内迎出来,一脸兴奋,激动道:“韩少爷,解药……解药找到了……!”
韩漠闻言,身子晃了晃,压在心头的那最后一块巨石,终于落下。
……
……
燕京城春雨绵绵,前方的战事固然紧迫,但是京中除了要应对前方的战事,却还有一件大事要做,那便是礼部为首主持的春闺京试。
各地学子在大年之后,便都纷纷来到了燕京城,燕京城一时之间倒也弥漫着一股文气。
前来参加京试的,清一色都是燕国非世家子弟,非世家子弟想要在燕国出人头地,无非两条道路,一条是攀附世家,成为世家的鹰犬走狗,走这条道路的自然不乏其人,其中自然也少不得有才之士。毕竟谁也不愿意将自己一生所学白白荒废,总要找一个舞台施展自己的才华。
固然有人投身在世家门阀之下展露身手,凭着世家的关系进入朝堂,自然也有极大一批非世家子弟保持着自身的尊严,通过应考一途向上攀爬。
而前来京中参加京试的学子,便是这类希望通过自身努力走上朝堂的非世家子弟。
这中间,自然有好富之家,但多的是贫困百姓家走出来的读书人。
京试在即,燕京城各处都会时有读书人的身影出现。
这些前来参加京试的学子,不乏在燕国各郡有着极大声明之辈,互相之间拜访交流,畅抒胸怀,尽得洒脱之意。
而一部分豪富子弟,前来京中一趟,自然也会感受一些燕京城的风花雪月,又或者秘密拜会京中官员,希望得到一些照顾。
大多数人则是窝在自己的住处,日夜苦读,在大试之前温习功课,做好充分的准备。
除了豪富子弟自行入住高档的客栈,大多数的学子还是安顿在礼部准备好的书馆之内。
礼部设了四处书馆让学子们入住,而且还为学子们解决一日三顿,倒是让这些学子们吃住无忧,准备应试。
同文馆乃是四处安置学子的书馆之一,在同文馆的附近,则有不少大大小小的酒肆茶楼,学子们在书馆里腻了,却也可以出来散散心,在这酒馆茶肆之中谈天论地,聊发少年狂。
张记酒肆在诸多酒馆之中并不显眼,酒不是最好的,价钱也不是最贵的,装潢更谈不上奢华,此前也只是靠着每日里挣得一点酒水钱度日,但是最近这家酒肆却是颇为热闹,只因为此番前来应试的三位名人已经数次相聚在此谈天说地,引得不少人常聚于此。
渤州苏子文、会稽方立和东海侯宽,这三人在各郡都是名声极响的才子,在燕国亦是名动一方的大才子,此次入京应试不下千人,但是这三人却绝对是其中名头最响亮之辈,几乎在所有人的心中,这三人此次赴考,那是必中之人,前途无量。
春雨不止,淅淅沥沥下到入夜,聚集在酒肆之内的大多数学子渐渐散去,但是这三位学子却依然聚在酒肆的一间房屋内,手把酒壶,谈天论地。
对于这种才学出众的人物来说,无论哪一个话题,都可以成为他们谈论的焦点,而他们最感兴趣的,无疑是评论古今帝王将相的功过是非,同有所感者,自都是拍掌点头,若有意见相左者,少不得互相争论一番。
虽是夜深,酒肆掌柜却不敢过去打扰,更不敢打烊,三大才子聚在自己的酒肆之中,这乃是无上光荣之事,而正是因为这三大才子的光临,也让这酒肆生意日好,掌柜可不敢有丝毫轻慢,甚至是不是亲自进去,将已经发冷出现冻油的菜肴拿出来热一热再送进去。
他只能坐在柜里等着才子们尽兴之后才能打烊。
夜黑之时,那间房中争论不息,本来到了这种时辰,就不会有客人到来,但是今夜却有些意外,从外面进来两个人。
前面一人一身紫色宽袍,年过四十,一看那气质便知道是富贵之家出身,在他身边跟着一名瘦长的老者,年过五十,看起来是这中年人的仆人,两人进了酒肆之内,那仆人一手拿着收拢的雨伞,另一只手已经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上前来丢给掌柜,道:“弄些酒食上来!”也不多说,上前扶着那中年人在传出争执之声的房间外面寻了一张桌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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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三一章 酒肆三书生
掌柜的接了银子,急忙下去安排酒食,那仆人凑近中年人耳边,低声道:“圣上,这房间里,便是此番学子之中最有才干也最敢说话的三人了。这三人在读书人之中很有影响力,而且他们对世家为权大是不满,你听他们现在所言,不正是在争执世家之事吗?”
这中年人,却是大燕国的皇帝曹鼎,而身边的仆人,却是燕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总管易空霆,只不过易空霆此刻在嘴上粘了假胡须,自然看不出他太监的身份。
燕帝眯着眼睛,侧耳聆听房内传出的声音来。
这屋内三人的胆子倒是大极,虽然是争论,争论的焦点却不在于世家当权是对是错,而是在争论这世家权重还能维持多久。
“你们也是见到的,我大燕两年前还有九大世家,如今还剩几家?”一个爽朗的声音道:“这就是世家陨落之兆。我大燕历代皇帝,其实对世家都是没有什么好感。可记得先帝在位之时,那是已经颁下多道旨意,就是为了打压世家,若不是后来庆国人打过来,扰乱了先帝的国政,那些世家只怕早已经不复存在了。当今圣上韬光养晦,不动声色之中,已经让世家之间互相争斗,斗到如今,九去其五,那萧家也已经是名存实亡了。此乃大势所趋,剩下的几大世家,那也是蹦跶不了几日的!”
“子文兄,这话倒也不好说了。”一个稍微嘶哑一点的声音道:“你看如今朝事,依然是世家在当政。萧家固然没落,可是那韩家如今可是跳出来了。户部尚书韩玄道如今已是内阁首辅,那胡家和范家都是马首是瞻,朝野上下,遍布韩家的势力。子文兄说世家日益没落,但是依小弟之见,我燕国立国百年,真正世家之危,却是恰在眼前!”
“哦?”那子文兄立刻道:“侯兄如此说,那是必有道理,还请指教?”
此时掌柜的已经将酒食送到燕帝的桌子上,观察到燕帝似乎正在聆听屋内三人谈话,心中顿时一紧。
他经营茶肆,见的人多,早已经看出燕帝身份不同常人,甚至有可能是官宦之辈,又见他仔细聆听屋内三学子争论,如何不急?
这些进京赴考的学子,倒是有许多人敢于论及朝政,自从学子们入京之后,各家酒肆茶馆也都少不了一些议论,而张记酒肆自然也不能避免。
一开始那些学子们论及朝事,掌柜还真是胆战心惊,颇有些恐惧,毕竟有些禁忌之语若是被官府知道,少不得生出许多麻烦来,那些学子固然麻烦,酒肆掌柜只怕也要受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