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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没有结发妻…”

尤慕月见他有意不搭茬,很不高兴,这人没救了,以后得防着,摔了袖子打算离去。喻柏章见状不顾剑拔弩张的侍卫,探出手牵住了尤慕月衣袖的一角。

“将军臣不知道,老国主亦然。若是陛下想国泰民安,臣便倾心吐胆治国。陛下想开拓疆土,臣便挥刀策马入军营。陛下不想受人制肘,臣便不弄权不囚皇给国主一个太平朝堂。”

小国主闻言一愣,望着眼前人,目光灼灼。

“只是陛下,我年少时也曾想过,若我心悦之人不是陛下当如何。可我见到了陛下,便再无疑惑了。我没有结发妻子,也没有邻家妹子,前朝将军左相我不知道,旁的人我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心悦什么,可我心悦陛下,绝非心悦那个虚名。”

尤慕月闻言怔怔,不知如何是好,只觉得印象里的乱臣贼子绝非眼前这样。心思一乱,面上染上绯红,抢了袖子过来,道:“你失言了,状元郎。”

静不下心神,只好夺路而逃。

沿路被树枝勾破华服也不自知,少女心还没稳住,她就突然想起,天方三权分立,国主不过是个象征。根本不能大权在握,独掌生死。昔日上元节,城楼上面色不喜的父皇,冲天而起映红了夜空的烟火,还有喧嚣的锦都百姓。

她突然想明白了,真是无力。

天方权在民,利在民,尖刀也在民。

父皇心悦的不是左相更不是将军,而是她那个福薄命浅的母亲,但这些从来都不重要,也无人在意。

目光灼灼的喻家状元郎,也只知道说心悦她,却不问她心悦谁。

☆、治国和治后宫同理!

自古两情相悦最难。

喻柏章今次算是明白了,而且他的难,是难上难。

国子监的那个肉脸小公子,临走前偷着给他放了什么狠话来着?

“别看我现下小,我而立之年你就是知天命的老头子了。”

后生可畏,更别说近了还有汤伏华,还有全天下。

难于上青天。

聪明如喻柏章,自然能明白小国主要的是什么。尤慕月仓皇离去的背影,现在想起依旧扎眼。

天方的国主,不过是个金丝雀。困在锦宫,时刻提心吊胆,枕边人从未能由他自己决定,多的是人来说心悦陛下,可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是心悦陛下还是心悦天下?

喻柏章早就忘了出发前的誓言,什么金榜题名时,金屋囚皇日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了。

他此刻只想着那位锦宫中的小国主,心乱如麻。以前还觉得小夜谈上面那些主人公整天猜来猜去好不磨蹭,表白了心迹还要在磨二十章方能与国主修成正果。如今轮到自己,真是感慨万千,也不知道他要多少章。

怪急的。

这厢失意的状元郎整日研究天方南部的水患区地形,废寝忘食的画水利工程图。小国主想要天方治世,他就尽己所能,给她的太平盛世添砖加瓦。小国主想要自己姻缘自己做主,他却不愿卸甲归田,万一他就是阿月想要的那份姻缘呢嘻嘻嘻…

另一边,国不可一日无君,也不可无储君。朝局刚刚稳定走向正轨,榜眼汤伏华就四下撺掇着朝臣们劝国主开宫门,纳妃选侍。

虽然她自己是个女的,国主也是个女的,无法诞下龙嗣,不过她好看啊!

她可以在寂寞的夜里给予国主最温暖的陪伴啊,晨起为国主画眉梳妆贴贴花黄,黄昏时分与国主一起挑灯读个言情的话本,嘻嘻笑笑真是神仙眷侣一般的日子。

这日下午阳光满溢,宫殿的琉璃瓦熠熠生辉,议事殿里群臣跪了一地。这次人倒是多,春闱过后政局更迭,新进了一大批年轻官员,甚至隐隐有些壮观的意思。

人变了却还那一套老话,臣家有一子,臣家有一侄。

男的丰神俊逸,女的嫦娥再世。腕子细溜溜白生生的汤伏华,媚眼如丝,在自荐枕席。

尤慕月坐在宝座上,垂着手垂着眼很是无力。

话说尤氏祖上刚开国的时候,那也是大权在握,想鱼肉谁就鱼肉谁,风光的很。

锦宫的装修也曾奢靡过,说不上酒池肉林,但也是金砖玉瓦,雕梁画栋,皇家之风。

前边几代国主全是这个尿性,手握大权却整日不务正业,花天酒地,后宫有不止三千佳丽。按说这样的昏君谁愿意给他当佳丽啊早闹起义了,可天方国情不同啊。

就尤氏国主那张脸摆在那里,酒池肉林得叫会玩,尖酸刻薄要说幽默,就他#妈是个傻子,天方的小姑娘小伙们也得昧着良心说那叫大智若愚。

要是哪年国主不选秀,才要出乱子。后宫佳丽别说三千人,只要锦宫住的下,报名人数翻两番都没有问题。

直到有一位国主,天方的中宗厌恶了这种生活。他深感民间疾苦,而皇室却挥霍无度。有的人娶不起老婆,他的老婆却太多太多。是故整日感慨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操碎了心。

是故辗转悱恻了几年,一天夜里灵机一动,一拍妃子纤细光滑的大腿,终于想出了个法子。

后宫之中三个宠妃分权合治,一人掌管理,一人章法度,还有一人掌财务,想来已经好几年没有生出事端了。意图怕他龙床的人较往年大幅下降,当然彻底杜绝是不可能的。

治国同后宫一理!

天方要改走了民主的道路,三权分立。

在这之后短短数年,天方因为这个领先列国君主□□一人独大的新政策,果然成了强国。一时之间国富民强,平日里邻国提起天方都要嘲讽一番,如今却要在嘲讽之前艳羡一会儿。只可惜国主之名,也只剩个民间偶像、天方元首了…

大写的美丽花瓶。

除了左相将军都无人以继的时候,或是官员大规模换届的时候,基本上是没啥正经权力的。只有祭天啊求雨啊,过春节过中秋的时候,拎出来在大庆典上讲个话,挥挥手。

那位祖先若是泉下有知,恐怕万万想不到,尤氏的后人们,会是这个结果。这也就罢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嘛,也是他的初衷。但后人们每天醒来都要担心,今天的百姓有没有造反,今天的权臣会不会逼宫,可就不怎么好玩了。也不知他要如何面对下了地的儿孙后人们,想来也得扼腕叹息。

大殿上的尤慕月瞧着这种场面,黑着脸喝道:“爱卿们,这是要逼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