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说自己冷,唐磊木然的表情就动摇了,缓缓起身道:“走吧。”说完,深深地看了一眼大雨中的坟墓,接过苏雅手中的雨水就抬脚离开。
滂沱大雨中,那一把雨伞好似一座孤岛在缓缓的移动,雨水淋湿了他们的肩膀,溅湿了他们的裤子,也浸湿了他们的鞋,但两人都毫无所觉似的,一直向前走着。
却在途中意外的看到了唐父,苏雅和唐磊认识这么多年,见过唐父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因为唐父早年的荒唐,他现在在唐家简直就和透明人一样。
唐磊对母亲很孝顺,但对于父亲却是连一句话都懒的说,唐父也觉得理亏,经常避开他。
此时两人骤然在唐森的坟墓前遇见,都默默的看着对方,瓢泼般的大雨冲刷着他们的雨伞,在边缘形成了一道道珠帘一般的雨幕。
大雨哗哗的下着,两人却是沉默不语,气氛显得很是沉重,苏雅只得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大叔,您过来了,那个……山路不太好走,你小心一点……”
苏雅的话还没有说完,唐磊已一把拉住她向前走去,没有回头看自己的父亲一眼。
是啊,要是当初唐父没有那么不负责任的离开,唐森没有被生活所迫去入赘,是不是后来就不会惨死。
父子之间这个结恐怕是解不开了,苏雅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走在他身边。唐磊举着伞把苏雅送回了百惠,苏雅从雨伞下面走出来,快步跑到了大楼的屋檐下。
唐磊撑着伞站在台阶下,却没有离开,只是透过雨幕看着她道:“苏雅,谢谢你,真的很庆幸今生能够遇见你,希望我们一生都是朋友。”
苏雅沉吟了一下笑道:“只要你不贪污我在百惠的分红,那我们肯定永远都是朋友。”
唐磊不由失笑:“财迷。”
苏雅笑着跟他摇手,唐磊也抬手挥了挥:“苏雅,再见。”说完,他就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唐磊回到家,就见殷皓月摄手摄脚地从正屋出来,看见他就竖起手指横在自己嘴唇中间,示意他不要说话。
两人一起进入唐磊的房间,唐磊一边脱下身上的湿衣服,一边问道:“怎么了?”
殷皓月伸手帮他扯下湿透的衣服,一边压低了声音道:“伯母哭了很长时间,我刚把她劝到床上睡着了。”
唐母知道是丁宇间接害死了唐森,现在他死了,可是自己的儿子也回不来了。她不禁悲从中来,哭的很长时间,还是殷皓月一直在旁哄劝宽慰,唐母才止住了哭声,上床去休息。
唐磊心存感激,伸手想要去拥抱殷皓月,可是看见身上湿透的衣服,只能停住了手。
殷皓月见他懊恼的样子,不由失笑,推了他一把道:“你赶紧去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别生病了。”
唐磊依言去洗了澡,换上干燥的衣服,再出来时却不见殷皓月的身影,只听见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便去了厨房。
刚走进去就看见殷皓月手忙脚乱的在煮鸡汤,唐磊看了看厨房的一片狼藉,皱紧了眉头道:“你会煮吗?”
殷皓月专心的往鸡汤里放调料,头也不抬的说道:“我不会煮还不会学啊?”
唐磊伸手抱住了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殷皓月,我们结婚吧。”
殷皓月吃惊的转过身,就去摸他的额头,一边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被雨淋的发烧了。”
唐磊不动,任她抚摸,殷皓月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纳闷的说道:“没有发烧啊。”说完才醒悟过来,伸手搂住了唐磊的脖子,把自己全身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嘻嘻笑道:“你这是想通了。”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殷皓月踮起脚尖在他唇上亲吻了一下:“没关系,不管等多久,我都愿意。”
唐磊也垂首去亲吻她,灼热的唇吻合在一起,辗转厮磨。他们的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脸也贴的很近,唐磊甚至能看见她脸上细致的容貌,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两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而灼热。
这样意乱情迷的时候,殷皓月却突然推开了唐磊,大叫道:“我的鸡汤。”
殷皓月说完,就跑去看自己熬的鸡汤了,把正热情如火的唐磊给凉在一边了,唐磊的双手还伸在半空,还是那个拥抱的姿势。
唐磊扶额,他做出结婚的这个决定是不是太仓促了,他是不是应该再好好想想。
大雨渐渐停了,但庆华县城的气氛和天气一样阴沉低迷,环宇的房子因为宣传做的好,而且价格还便宜,吸引了不少人购买。购房的钱是二代人的积蓄,可现在化为了泡影,任谁也承受不了。
环宇公司门前人潮攘攘,丁宇家门口也围了很多人,丁宇的家白帆飘零,到处都是哭声。他们一家哭,外面购房的人也哭,周围的人也是神情沉重,毕竟这样的事谁都不想发生。
可是丁宇为了降低建房成本,以次充好,偷工减料,不仅害的自己被砸死,好多业主一生的积蓄也化为了一堆瓦砾。
刘秀珍出去买菜回来,都是一脸的同情:“哎,真是太惨了,一辈子省吃俭用攒的那点钱,这眨眼的功夫就没了。县城东头的老袁家的儿子,本来都准备结婚了,现在婚房没了,媳妇要退婚亲事也黄了,袁老太太急的喝了耗子药,好在发现的早,救过来了,不然又害了一条性命。”
苏雅早上来送韩乐,刘秀珍见了她也是一阵叹息唠叨,苏雅也不知该怎么劝,就伸手抱了抱她以示安慰,又亲了亲韩乐就走了。
路上经过环宇地产,只见大门口围了很多人,闹的不可开交,要求环宇给个说法。
但现在丁宇死了,他的那帮弟兄谁能承担了这么大的责任,就树倒猢狲散,环宇现在连个管事的人都没有。
来到雅阁,苏雅就坐在办公室里苦苦思索了半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去了县委。
却发现早上在环宇的那帮人,又跑来了县委的门口大闹,环宇地产现在就剩下一堆瓦砾,也没人管事,他们只能来找县领导了。
他们都拿着席子,铺在县委的大门口,一个个的席地而坐,堵住了县委的大门,看样子是要准备长期作战,非要县委给个说法。
县委也是如临大敌,大门紧闭,只留一个狭窄的则门,除了县委的工作人员都不许入内。
苏雅在门卫那磨了半天的嘴皮子,门卫都不肯让她进,还是一个工作人员认出了苏雅,带她进去了。
来到县长的办公室,只听里面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县长的口气也是焦急万分。他的辖区出了这样的事件,如果处理不好,他这个县长可能都要引咎离职。
房管局局长在里面被骂的狗血淋头,是他给丁宇批了地,结果却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故,他被暂停职务,等候省委的处理决定。
房管局局长垂头丧气地从县长的办公室出来,苏雅让到一边,丝毫也不同情的看着他。当初丁宇为了拿到地皮,可没少贿赂这位局长,害了那么多人,他这是罪有应得。
等他走远,苏雅才敲了敲门走了进去,县长坐在办公桌前,郁闷的用双手支着头,拇指按压着太阳穴,显然是头疼的不轻。
听见脚步声,他抬头看来一眼,见了苏雅,他有些意外:“苏雅,你来干什么,我现在没有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