贼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不作答。
“挺有骨气的嘛,一路被拖着不疼吗?哎!”程钧和善地问道,“知道为什么一路拖着你过来吗?”
贼子不作答。
程钧也懒得跟他说,只吩咐道:“来人!点火!”
几个黑色甲胄的士兵立刻将准备好的柴都弄了进来,不多时就燃起了大堆篝火。程钧一脚将贼人踢到火边,那贼子的眉头皱了皱,竟露出十分难受的样子来。
“难受吧?”程钧依旧好声好气的样子,就像一个捉弄蚱蜢的恶童,他蹲下道:“你在雪地里拖了半个时辰,身上已经冻僵了,现在忽然被火一烤,是不是很难受?”
贼子愤恨地看着他,咬着牙不作答,额头上的汗水却涔涔地滑下。
常人难以想象那种痛苦,在冻僵之后忽然被高温接触,肉像是蒸笼里的馒头一样,会发胀发硬,肿得跟泡发了一样。而这膨胀里又带着麻痒,那从肉里生出、在肉里乱窜的麻痒能叫人1欲死难耐。更可怕的是,如果不小心碰到了东西,那就像被针扎一样。
贼子起初还能忍耐,但是身上的麻痒越来越难受,他禁不住挣扎。而他的双肩本就被卸了关节,一动便疼痛刺骨,但是不动,身上却又痒得难受。不动便养,动了便痛,而痛不能止痒,只能叫身体更加难受。
于是,现场的官员们只看到贼子在火堆前满地打滚,偏偏求死不能,只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程钧瞧着差不多了,走过去一脚踩在贼子身上,他不怎么用力,贼子却呕出了一口血来。程钧惋惜地低下头,摇着头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以为自己死了就真的能保住剩下的人?你家主人不止养了你一个死士吧?我进城的时候都听说了,两百多个死士,说没了就没了。现在你又被抓住,你们在城外的熔炉还没得到消息吧?猜猜看,你家主人为了保重自己,会不会再派死士出城?你们一同习武一同长大,就为了一个接一个地死在那人的贪婪里?男子汉大丈夫,不思忠君报国,竟然为了区区几两银子,将自己的性命都卖给了他人的贪欲,你问问自己,对得起你爹娘生下你么?”
“子韧。”谢凝忽然叫道,“罢了。”
程钧一愣,“啊?”
谢凝叹道:“今晚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朕不想再死人了,你将他送出城,朕赦免他了。”
“嫂子!”程钧登时就急了。
谢凝的脸一沉:“嗯?”
程钧登时不敢多说,只能点头:“是,末将遵旨。”
他是千万个不情愿,但依旧将贼子的关节接上,把麻核桃拆了,绳子也斩断了,喝道:“滚吧!”
“叮嘱监门卫,让他出去。”谢凝疲倦道,“朕累了,回宫吧。”
她对狮子骢招了招手,狮子骢便听话地屈膝伏在地上,等她坐上去之后,才悠悠地驮着她往皇宫赶去。自定国公府到皇宫要穿过长长的天街,陆离仿佛怕她摔了,一路走得甚是缓慢。刚走到崇安门前,队伍最后忽然一阵喧哗。
“何人竟敢惊动圣驾?”夏侯淳喝道,“拿下!”
青瓷一直跟在谢凝身边,见状身影一闪,去来如电,眨眼间便回答道:“回陛下,是方才那贼子,他受了重伤,要求面圣。”
“重伤?”谢凝吃惊,“快快宣来。”
“是!”夏侯淳立刻去传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