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解开了衣襟是不够的,要解开腰带。
陆离也发现了,立刻按住她的手,道:“我自己来。”
越是在意,才越是羞怯,不羞怯,才是不在意。谢凝闭了闭眼,心中默念几遍《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然后睁开眼,将陆离那碍事的手拿开,把他的腰带解了,拿着纱布小心地擦拭着伤口。
从陆离的角度看去,只见她眼眸低垂,长长的睫毛不时扇动一下,专心致志。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两人刚成亲时的情形。
那时她身上太上忘情的蛊毒还未压制干净,整个人懵懵懂懂的,整日跟着他晃荡,见他出门去骠骑营,便也要跟着去。他没法子,只好随手抽了一本最枯燥的道经给她抄。她倒是傻乎乎的真的抄了,直到他回来了还没抄完,他便靠在窗边支着手盯着她瞧,等她发现他。谁知左等右等也不见她发现,倒是他自己渐渐地看得心旌摇晃,忽然玩心大起,抢了她的笔。她便茫然地抬头,不知为何地看着他。那目光太干净太无辜了,他便不知怎么的起了坏心思,揽住她的脑袋便吻了上去。
由是,她的脸上才出现了茫然之后的第二种表情,无缘无故的羞红了脸。
此时,若是他也这样亲她,她会将面具后边的表情再分给他看么?
“你可别想了。”谢凝太清楚这种时候他想的是什么,气恼得手上狠狠一勒,把他的伤口绑住了,站起来道:“有时间想着亲朕,不如联络黄奎,让他带着药过来给你上,朕现在担心小石头,只怕他压不住谢冼那厮。”
陆离默默地将衣衫整理好,尤其是不能叫她发现他身体有了变化。他站了起来,道:“你放心,他是你的亲弟弟,你教了这么多东西,他还是学不到你的皮毛,那他也只好去苗疆当个圣物,跟蝎子蜈蚣一同被供起来了。再者,江南大营那边昨天便传了消息过来,是师父到了。”
“真的么?”谢凝眼睛一亮,欢喜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江南大营!”
陆离见她的样子便不由得提醒道:“师父如今已经五十岁了,他的儿子也有你这样大了!”
谢凝打开门,随口应道:“怎么?还怕我将君哥哥……”
“不许叫他君哥哥!”陆离打断她的话。
谢凝开门的动作一顿,诧异地回头,笑道:“哎呀,太尉,上次朕在青瓷嘴唇上点了胭脂你要生气,这次朕不过叫了一声哥哥你便敢打断朕的话,可不得了,你这是在吃醋呀。”
陆离别过脸:“回陛下,微臣不敢,微臣不过想提醒陛下,如今陛下身份尊贵,万万不可叫人什么哥哥姐姐。”
“噗……”谢凝笑了,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道:“陆离,你知不知道每次你要骗自己时,便对我特别恭敬,一口一个‘陛下’、‘微臣’,平日里可没见你这么听话呀。”
她怎么这样敏锐!陆离只怕多说多错,赶紧道:“陛下稍等,臣将暗卫叫来。”
大事当前,谢凝也不好戏弄他更多,便由着他去处理。她抬头看着远方的天空,心中喃喃——小十七,你可千万别叫朕失望啊!
大梁朝制度,各道都有自己的大营,主掌一道军事的军官为都督,位置一如文官中的太守。一般来说,各道的大营与太守所在的州县不能太远,以免出现紧急情况时不能及时处理。江南道的太守府就在余杭,江南大营也自然在余杭与钱塘镇之间的一处山下。
谢冼与伴月策马赶回余杭城,正要进城之时,忽然一道劲风袭来,谢冼猝不及防,一下子被打下了马。他在地上滚了一跤,狼狈不堪,喝道:“什么人?!”
“你小爷我!”一个长得与伴月一模一样的小少年从旁边的树上跳了下来,拍拍手道:“两个无知的笨蛋,害得我急赶慢赶地用轻功追,差点没断气。两位先生说了,去什么余杭城?立刻去江南大营,将军队先控制了!”
来者竟然是黑白先生的侍僮,谢冼敢怒不敢言,只好从地上爬起来,忍气吞声道:“你直接说就是了,将我扫下马来……不是耽误时间么!”
他到底不敢发火。
“小狗儿,你是不是真的傻呀?”寻星白了他一眼,“谢凝死在苏州城,你好手好脚地回来了,谁相信呢?需要身上带些伤,例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