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叔。”苏远梦拉住他,也拿公事公办的态度对林静说:“林医生,我作为家属,希望玄学局或者你代表玄学局,给我一个解释。你要我叔叔做什么检测?是否有害?”
林静回过身,上下打量着阿渊,眉头微皱:“叔叔?”
阿渊又想开口,却再度被苏远梦拉住了:“是的,这位是我族中大伯的儿子,我爷爷的亲侄子,自然也就是我堂叔。”
他微微笑着,看向林静:“这点,林医生你应该最清楚的,不是吗?听说他昨天被捉回去的时候,就已经被做了dna鉴定。法医部也有我的dna数据,一对比,自然就知道了。”
林静的表情好像被他反将一军,没有说话。
这就是承认了。
阿渊神色一惊,看看苏远梦,又看看林静,问道:“所以,这身体的原主人,楚明渊,真的是苏家的血脉?”
“是。”林静回答了他,目光却看着苏远梦,充满了玩味。“苏总,身体是苏家的,但是我想,里边的神魂不是。你确定要一个夺舍的家伙当堂叔?苏家的亲戚,可真好认啊。”
苏远梦也保持着笑:“因为苏家看重的,是血脉。”
“哼。”林静冷笑一声,抬手:“请吧。”
她带着两人走进法医部实验室,里面已经站了不少专家了,还有玄学管理部的部长和张局。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仪器,一头装了测试的玉板,另一边则是玻璃球里装着的透明霜鸣粉。
林静将仪器启动,说:“阿渊先生,请把你的力量施加在玉板上。”
对着许多人,又刚知道楚明渊这身体竟然是苏家的血脉,阿渊似乎有些踌躇。他不知所措地看了苏远梦一眼,目光征询。
等苏远梦轻轻点头,阿渊才走上前去,将手掌按在玉板上。
玉一直是世上最适合储存、传导力量的东西,随着他催动妖力,玉板嗡的一声亮起光来。几乎同时,玻璃球里的霜鸣粉仿佛被封吹动一样,纷纷飞扬起来,瞬间被染成幽蓝色。
现场的专家们立刻对望一眼,他们都是对玄学历史、力量体系有多年研究的老学者。一看霜鸣粉的颜色,就知道力量体系归属了。
蓝色属月亮,那是月神常羲留下的力量体系,或者倚靠月魄精华修炼的妖族。例如兔族和狐族。而狐族和兔族中,蓝色中掺杂绿色,则是兔族,蓝色越纯正,越接近冰蓝色,则力量体系越接近月神常羲遗留的法术体系。而蓝色中紫色的痕迹越深,则狐族的力量越纯粹。
像现在霜鸣粉上显露出来的幽蓝色,正是纯正的九尾狐族妖力。
连苏远梦也分辨得出来,脸上也露出了惊讶之色,问道:“林医生,这是怎么回事?”
林静将染成幽蓝色的霜鸣粉拍照、储存为样本,说:“苏总,你不是看得很清楚了吗?你眼前的这一位,是九尾狐妖。”
可是……苏远梦抿紧了嘴唇,没有明说。
林静就替他说:“昨晚我确实给楚明渊做了dna鉴定,今早鉴定结果就出来了。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你的堂兄弟还是堂叔,但楚明渊确实是半妖。不过,他体内的妖血一直没有产生力量,只将他逼疯了而已。证据就是,楚明渊妖化之后,我给他做过力量测试,是在监控下做的,没有一丝造假。”
“同样的力量结果显示,楚明渊的力量呈现蓝白两色,都是他在玄学大学里修习的法术体系。冰蓝色的力量痕迹,来自月神常羲体系的法术,和来自乾天系的法术。除此之外,两者的颜色都非常纯正。白是纯白,蓝是冰蓝,和你们九尾狐族是没有一丝关系的。”
她转过身,目光定定地落在阿渊身上,声音一丝丝冷了下去。
“神魂决定体内力量,楚明渊的神魂,是乾天系、月系法术,而这位阿渊先生的神魂是九尾狐系。我们由此可以证明,眼前的这个人,已经遭遇夺舍!”
苏远梦的心头登时一跳,暗叫一声糟糕。他没有想到,玄学局还真的有方法可以证明夺舍的存在!
神魂决定力量,证明了不同的力量体系,确实能证明神魂不一样。而神魂不一样,就是遭遇夺舍!从古到今,夺舍都是非常严重的罪名,与杀人没有任何区别。
甚至,比杀人的罪名更大。因为杀人是剥夺了生命,财产还是属于被杀者个人的,可以被受害者家属继承。而夺舍,隐蔽性大,不仅杀了人,还侵占了身体和被害者的所有。
现在阿渊夺舍的证据确凿,又直接在玄学局里被证明……
苏远梦心里的念头飞速转动,可现场的张局和巡察们也不是吃素的。林静的话一出,染色的霜鸣粉一收纳储存,就是最直接的证据,完全可以抓人!
“站住!”
“举起手来!”
“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几乎是同时,几个巡察拔出腰上的符咒枪,苏远梦也将阿渊挡在了身后。
“苏远梦!”林静沉声喝道,“你确定要跟玄学局对抗?”
“不,林医生,张局,宋部长,你们不要误会。”苏远梦这时候脸上还能带着微笑,着实是个棘手的人。“我一直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只要是有法可依的执法,我都会配合。我只是想问一句,你们要抓我堂叔,依照的是哪一条法律?请告知,我也不希望闹出青丘集团请律师,跟玄学局打官司,投诉玄学局局长的事。”
他的话一出,宋部就喝道:“都住手!”
张局和林静等人登时脸色铁青,眼中满是怒火,却不得不住手。
因为苏远梦拿住了他们的软肋——关于夺舍的法律条文,哪怕是暂行的处罚条例,也没有公告执行。
他们无法可依,不能抓阿渊。
“谢谢宋部,我也非常理解,毕竟楚督察在玄学局工作了很久,失去他,对玄学局是非常大的损失。玄学局的诸位为此伤心难过,一时没了方寸,我也是能理解的。”
苏远梦笑得温文尔雅,言辞之间寸步不退:“那么,宋部,今天的协助已经做完了,我和我堂叔可以走了吗?”
宋部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但他心里早已有准备,这次把阿渊叫来,确实不能做什么,只是为了验证夺舍而已。他点点头,压抑着脾气说:“辛苦了,请。”
“谢谢,再见。”苏远梦微笑,抓着阿渊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
阿渊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被苏远梦拉着走,他还回头叫道:“静静……”
林静却没有回答他,看着他的眼中,满是冰冷和愤恨。
那目光仿佛在说——
你这个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