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程老太爷赏完画,检查了沈丹遐写的字,布置好接下去几天的功课,沈丹遐拿那幅葡萄图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看到一个眼熟的媳妇子,正和陶氏、袁清音在说事,就挨着袁清音身边坐下。陶氏看了看她,并没有将她赶出去,知道这丫头被赶出去,也会偷听,索性让她光明正大的听,反而还好些。
沈丹遐听了一会,方知她说得是二房的事,这时也想起那媳妇子是周氏身边的人,人唤伍三嫂子。
“……分家没多久,大爷就将人接进府里去了,大奶奶知道后,就闹了一场,回了娘家,大爷没理会,和月芍天天厮混;后也不知道二太太是如何相劝的,大爷就去侯府把大奶奶给接了回来,那月芍就留在大奶奶房里做了通房丫头。”伍三嫂子道。
“魏氏既将人拿捏住了,今儿怎么又闹了起来?”袁清音问道。
伍三嫂子看了眼沈丹遐,措词道:“昨儿大爷让月芍进房伺候了,早上去给大奶奶请安时,顶撞了大奶奶,大奶奶一怒之下,就让人熬了避子汤给她喝。”
讲规矩的人家,在嫡妻未生育之前,都会让妾室通房承欢后喝一碗避子汤。陶氏皱眉问道:“这避子汤,有什么问题?”
伍三嫂子又看了沈丹遐一眼,见沈丹遐稳稳坐在那儿,丝毫没有要起身离开的意思,硬着头皮继续道:“月芍被强灌了碗避子汤后,没过多久,小腹绞痛,然后下身出血,月白色的裙子都被血染得殷红。”
陶氏惊愕地瞪大了双眼,“那个月芍她该不会怀有身孕了吧?”
“太太神机妙算。”伍三嫂子恭维了一句,“月芍有了一个半月的身孕。”
“出了那么多血,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袁清音轻叹道。
“不仅如此,那月芍被避子汤伤了身体,这辈子可能都和孩子无缘了!”伍三嫂子道。
二房短短十来天,就连失两个孩子,沈柏宽气得大骂魏牡丹是毒妇,要她给月芍流掉的那个孩子赔命;魏牡丹怒火攻心,拿着剪刀抵着喉咙,与沈柏宽对峙。夫妻俩在院子里,闹成了一锅粥。周氏听到通报,赶过去救场。
周氏是如何劝解的,三房这边不知道,据说夫妻俩是和好如初了。沈丹遐对此,持怀疑的态度,可八月十五这天,她亲眼看到沈柏宽体贴地扶魏牡丹下骡车,魏牡丹对沈柏宽笑得柔情似水。好吧,他们或许真得和好如初了。
吃团圆饭时,沈丹遐无意间看到魏牡丹看袁清音的眼神里,充满妒恨,心里咯噔了一下,冒出一个念头,魏牡丹该不会知道月芍怀了身孕吧?她失去了孩子,就找借口让月芍失去孩子,现在她要对付的人……
沈丹遐借口净手,离了席,“告诉美娥和美娇让她们寸步不离地保护好二奶奶,别让大奶奶靠近二奶奶。”
“姑娘是担心大奶奶会对二奶奶不利?”莫失问道。
沈丹遐勾了勾唇角,道:“凡事小心些,总无大错。”
随后沈丹遐主仆回到席上,莫失找机会跟美娥美娇说这事。
吃完团圆饭,众人移步园中的长廊坐着,等月亮升起来,好赏月拜月。魏牡丹突然拿了几颗桂圆,递给袁清音,“二弟妹,刚看你没吃多少东西,是开始孕吐了吧,来,吃几颗桂圆甜甜嘴。”
“大嫂不知道孕妇不宜吃桂圆吗?”沈丹遐直接阻拦道。虽然袁清音吃几颗桂圆,不会有大碍,但沈丹遐觉得魏牡丹让袁清音吃桂圆是不怀好意,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不让袁清音吃桂圆比较好。
袁清音把伸出的手收了回去,目光不善地看着魏牡丹。魏牡丹干笑了两声,道:“孕妇不宜吃桂圆吗?这个我到不知道,九妹妹知道得还真多啊。”
沈丹遐见魏牡丹借机嘲讽自己,皱眉道:“大嫂居然连这事都不知道啊?难怪……哎,这家里有孕妇,不止孕妇要多注意吃食,身边的人也得注意,要帮着提醒,不可大意,万不能等出了事,再来后悔。”
魏牡丹之所以会小产,就是那天馋嘴,吃了十几块山楂糕。魏牡丹咬着牙,把手中的桂圆,丢回碟子里。
过了一会,月亮升了上来,女眷们起身去拜月。魏牡丹懒散地靠在椅子,啃着手中的月饼。沈丹蔚虽和她相处的不好,但毕竟是亲姑嫂,于是就唤她道:“大嫂,你不去拜月吗?”
“我吃完月饼就去,你们先去,不用等我。”魏牡丹笑道。
于是众女往摆着香案的地方走去,就快到地了,魏牡丹从后面疾步赶了上来,硬生生的从袁清音和沈丹遐中间挤过去。魏牡丹卯足了力气,袁清音和沈丹遐被她挤得往,向旁边连退了数步,险些摔倒。还好婢女,及时扶住了两人,两人才没有摔倒。
沈丹遐就算摔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袁清音怀着身孕是不能摔跌的。沈丹遐怒骂道:“魏牡丹,你这急三忙四的,赶着去投胎啊?”只有死人才需要投胎。
“九妹妹,我是你大嫂,你怎么能直呼我的名讳?”魏牡丹质问道。
“我没你这么心肠歹毒的大嫂,魏牡丹,你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看不出你的险恶用心吗?”沈丹遐拆穿她道。沈丹蔚的脸色,十分难看,这女人在家里闹腾得还不够吗?大过节的闹腾到亲戚家来也就算了,还想害人,恶行恶状令人发指。
魏牡丹见袁清音被人扶着,安稳地站着,没有摔倒,甚至连胎气都没动,心里颇感遗憾,这袁清音也太好命了,嘴上根本不承认她想害袁清音一事,“我不过是从你们中间走过,你休想…。”
“啪。”袁清音心神已定,走到魏牡丹面前,扬手就给她一耳光。
“你打我?”魏牡丹捂住左脸,不敢相信地看着袁清音,“你敢打我!你凭什么打我?”
说着魏牡丹伸手就要去推袁清音,不过她的手还没碰触到袁清音,就被莫失一把抓住,莫失手上一用劲,疼得魏牡丹哎哟哎哟叫,“这个该死的贱婢,松手,快松手。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动静闹得大了,惊动了沈母等人,周氏走过来看到这一幕,也不问原由,就嚷道:“这还有没有主仆尊卑了?三弟妹,你这是怎么管教的?让一个婢女爬到主子头上来作威作福!还不松手,这个死丫头。”
“二嫂子,有理不在声高,且听听看,发生了什么事,再来问罪也不迟。”陶氏淡定的道。
沈丹遐快言快语地将事情说了出来,听得沈母沉了脸色,听得陶氏怒不可遏,厉声道:“大奶奶,你这是祸害完了二房还不够,还想祸害三房吗?”
“我没有,我没有。”魏牡丹拼命摇头,竭力否认,因为疼痛,眼泪横飞。
“九丫头,你怎么可以这么冤枉你大嫂?”周氏指责道。
“二太太不信我说的,那问问其他人好了,只是没泯灭良心的,都不会说谎。”沈丹遐懒得与她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