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句话时本就压低了声音,到最后一个字时更是直接湮没进了唇齿之间,轻不可闻。
加上缱绻缠绵的吻也已经落下,更叫林诗音无暇细听,只顾着去回应了。
夕阳西斜,将两人相拥而吻的剪影映得格外狭长,哪怕站在院门外也能够清楚瞧见。
一直没走远的李寻欢就站在那,心情苦涩之余,竟还有些如释重负之感。
他亲眼瞧见了林诗音有多喜欢冷血,那神态是骗不了人的,直接掐断了他心底最后一丝期望。
其实早该清楚的不是吗,早在他回来那天,林诗音进门见到他时望过来的眼神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当时那么平静,甚至连怨都没有怨他。
只因为她根本不在乎他回不回来。
想到这里,李寻欢实在没忍住长叹了一口气。
他不怪林诗音,这一切说到底都是因他而起,自己种下的因,得了这样的果也该自己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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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林诗音就去和李寻欢说了她打算搬出李园的事。
当时祥叔也在,听到她的打算可谓大惊失色,李寻欢还没说话,他老人家已经先反对了:“表姑娘这是干什么?这里是你的家啊。”
“说到底一直以来我都是寄居在这里。”林诗音说,“现在表哥也回来了,我再住下去怕是不太方便。”
“你怎么会这么想?”李寻欢也不同意,“不论如何,你总是我的表妹,而且你在这住了这么多年,便是一直住下去又何妨?”
林诗音心想但我怕我家小捕头吃醋啊,这不,今天走之前还久违地咬了她舌头一口,可用力了!
她这一迟疑,就叫李寻欢明白了过来。
“姨母去世后,你便一直都住在李家,在李家所有人心里,你都早已经是李家的人了。”他望着她道,“就算将来你出嫁,这里也是你的娘家。”
说到最后那两句的时候他声音都有点颤抖了,但最终还是平静了下来。
这番话叫林诗音和祥叔都怔了怔,尤其是祥叔,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随即便泪光闪烁,忍不住偏过了头不再看他。
而林诗音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一时无言。
“若真让你孤身一人住在外头,将来我又有何颜面下去见我母亲与姨母呢?”李寻欢继续道,“诗音,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如何?”
他把话说到这份上,甚至还抬出了她过世的娘来,叫林诗音想说不都不行,只能暂且应下:“……那好吧,不过我还是先回我原先的院子住吧,冷香小筑还是还给表哥你。”
李寻欢本来想说不用,但开口前想了想,这样总比她直接搬出李园要好,点头道:“好。”
两个人都没有直接提婚约二字,但经过这一场谈话后便差不多一齐默认了婚约取消。
这叫林诗音松了一口气,至少她不用再为该用怎样的措辞来谈这件事而纠结了!
所以说这到底算个什么事啊,当初抛下人走的明明是李寻欢,现在他一回来,反倒像她才是负心的那一个一样!
隔天林诗音就麻溜地收拾了自己的箱笼搬出了冷香小筑。
收拾的时候她忽然想起当初搬过来时自己无意中发现的怜花宝鉴,想了想,还是找了出来将它给了李寻欢。
李寻欢一开始还颇不解:“这是什么?”
待他翻开看到扉页后,他就愣住了。
林诗音叹气:“当年表哥你去关外的时候,怜花公子曾来此处找过你,得知你不在,便要我把这本怜花宝鉴交给你,但他当时并未透露他的身份,我也就没翻开看,后来你和龙啸云从关外回来,整个李园都在为了他的伤奔波劳碌,我便把这事忘在了脑后。”
李寻欢恍然:“原来如此。”
她点点头,继续道:“后来你走了之后,我无意中发现它就是江湖传说中的怜花宝鉴,便一直收着了,现在你回来了,就交给你吧。”
只粗略地翻了一翻,李寻欢就被这本书上记载的各种东西给惊到了。
“怜花公子真不愧惊才艳绝之名。”他十分感慨。
这一点林诗音也同意,她虽然只稍微学了点王怜花在这上面记的武功心法,也学得很不怎么样,但这么练下来之后,是真的把原本那弱不禁风的体质改善了许多。
如果没有练上面的武功,就凭她原本那个身体,绝对撑不下这四年的忙碌。
这事她没告诉李寻欢具体,只简单地提了句她有练过上头的武功。
李寻欢听后很惊讶:“你不是……一直都不喜欢学武吗?”
林诗音:“但我总得有点自保之力啊。”
她这话一说出口,李寻欢的表情便黯了黯,万般歉然道:“……是表哥对不住你。”
林诗音:“……”
他为什么又绕到这个上去了啊!心累!
她不知道的是,之后李寻欢还特地去找祥叔问了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才决定练武的。
祥叔当然实话实说,把他当离开那个冬天发生的事全说了一遍,最后慨叹:“我当时就想啊,少爷您也就留了武功心法这件事做得不让人伤心了。”
李寻欢:“……”
其实那武功心法也不是他留的。
不过他能够理解祥叔在这件事上对自己的埋怨,也能理解林诗音为什么会对人说那是他留的,毕竟怜花公子一生绝学都在这上面记着,消息一旦传出去,势必要在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