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节(2 / 2)

这个年龄差还是值得提醒一二的,曹盼这般地说,杨修看向曹盼。

“德祖看重朕,朕还是挺高兴的,不过,朕更希望德祖能存着辅佐武皇帝之心一般辅佐于朕。”

曹盼如此之直言,杨修与曹盼道:“臣绝无二心。”

“朕未疑德祖之心,只是朕记得德祖说过,愿成为武皇帝手中的一把刀,一把好刀。”曹盼提醒杨修,杨修看向了曹盼,曹盼狭长的眼眸看向杨修,“朕,很希望杨公子也成为朕手中的一把好刀。”

刀,这是曹操对于杨修的定义,而曹盼同样觉得,杨修是一把好刀,一把可以击溃世族们的好刀。

杨修其实早就有所预料,甚至在发生了铜雀台刺杀之后,杨修已经明白了自己在曹盼的眼里是什么。

刀,一把好刀,曹盼需要他刺哪里就刺哪里的好刀。而曹盼最希望他刺的更是世族。

“于德祖看来,世族的问题在哪里?”曹盼没有等着杨修回答,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杨修觉吟了半响道:“臣以出身世族为荣。”

“世族皆如此。那么杨公子知道朕是怎么想的吗?朕也以生为曹氏,为曹孟德之女而为荣。于朕的心中,天下万民皆是一般,不分贵贱。朕非不能容于世族,而是不能容于世族想要控制朕,控制这天下。若换了德祖,你就能容于世族在不断地壮大,危及于你?”曹盼给了杨修一个设身处地而想的理由。

动了动唇,杨修终究还是没有回答,曹盼也不急。

“朕可以肯定地告诉,朕不会灭世族。”曹盼继续告诉杨修,这句话引得杨修很是惊讶。

曹盼接收到他的诧异,反问道:“德祖以为朕不能容于世族?”

“至少陛下拆了世族之坞堡,缴了世族之部曲,更分了世族们的田地。”杨修道了曹盼曾经做过的事。

“朕杀世族无罪之一人了吗?”曹盼反问。“拆世族之坞堡只因为朝中城池已经存在了,世族就不该再建一个城池,还是一个朝廷管辖不到的城池,更欲为那城中城主。”

“缴世族之部曲,朕也不是全收了,难道不留了他们足以卫宅的侍卫?德祖且说,你们养那些部曲是为了什么?”曹盼问,也是把问题往简单里说,“难道不是为了保宅卫主罢了?若只是为了保宅卫主,要那么多的人是为何?”

“各世族的部曲有多少,不需朕说,德祖心里比朕更清楚。”曹盼这么地说,杨修无可反驳。

“可陛下,世族自来如此。”

“自来,因何而自来?自来之世族便如如今一般,可以拥兵之力?于朝中之内,有兵是朝廷所不可调动,这于天下,于朝廷来说是好事?”曹盼平静地一问再问,直问得杨修哑口无言。

曹盼还嫌不够,“世族,你们之所以能傲立世间的,不过是因为你们祖先有先见之明,读书明礼,授你们识字知势。但这些不代表了你们就可以因此而瞧不起人。”

“武皇帝曾说过,年幼之时,在世族们的眼里,他们是瞧不上武皇帝的,也正因为如此,武皇帝一直引以为恨。朕叫武皇帝所最喜的,就是因为朕没有与诸多兄长一般,追赶着世族,崇拜你们,想要成为像你们那样的世族。”

“世族,朕不否认世族出人才,这天下少不了你们世族出力,但是,绝不由你们世族把持,容不得寒门出入,容不得那有志之士。”曹盼一字一句地告诉杨修,她对于世族的最大不能容忍在于什么。

杨修看着曹盼道:“可寒门有多少人可用,陛下不知?”

“朕知道,那德祖又知不知道,为了让寒门可用,朕从得上庸郡开始,就让人设私塾。不,更早前,在朕以纸利开始时,就让曹氏与夏侯氏于谯县设族学,非以曹氏与夏侯氏之族人,只要想读书的人,皆可入私塾内读书,朕以纸利,供他们读书。”

这样的安排道来,杨修睁大了眼睛看向曹盼,纸利之始,上庸郡之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曹盼,竟然准备得那么早。

杨修动了动唇,“那么,陛下是想臣做什么?”

终究,杨修还是吐露了这样的一句话,曹盼明白这句话的含意,露出了一抹笑容,“德祖,能成为朕手中的刀,是你的荣幸。只要你做好你的刀,朕保你一世荣华,纵天下群起而攻之,朕也能护你。”

要用人,也当解除旁人的后顾之忧,曹盼向来如此,杨修,只要愿为她而所用,曹盼愿意保他,保他一生荣华,寿终安寢。

这一句话,就像是刻在了杨修的脑海中,此一生,杨修永远都忘不掉。

“臣愿意。”愿意成为曹盼手中的刀,这,原本也是杨修想做的,只是那个时候是曹操,曹操让他跟司马懿相争,他为曹植,而司马懿为曹丕,争的是一个世子之位。

如今,曹盼要他成为手中的刀,为的却不是小争,而天下之争,意改这天下时势。

一个人,一辈子能改变什么?如果成为曹盼手中的刀能平定这天下,开创一个盛世,纵万死而无悔。

杨修啊,比起司马懿来确实要好用得多,所以曹盼给了杨修一个御史大夫的职位,她也相信杨修能做好这个御史大夫。

“很好!”曹盼很肯定地告诉杨修,“为御史大夫,监察百官,朕只希望你做好这个御史大夫。”

这话一出,杨修微微一顿,但是一下子就明白了,监察百官,想要做好一个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岂是容易的事,这第一件事。

“第一件事,参曹氏宗亲巧取豪夺洛阳百姓田地。”曹盼突然从一旁拿出了一份折子递到了杨修的手里,杨修接过翻,看完之后,杨修也就不奇怪曹盼为什么会让他参曹氏宗亲。

但是,杨修道:“陛下初初登基,臣便参了曹氏宗亲,非以让陛下为难。”

曹盼摇了摇头,“你说,朕连宗亲都不曾手下留下,往后谁敢道朕徇私?”

“蛇打七寸,要灭之,首攻之强,而非以弱攻。”曹盼不介意地教起杨修来,杨修听着算是明白了。

曹盼是个心里有数的人,她是早就已经想好了,第一个要动的就是曹氏,曹氏是什么,那是曹盼这个皇帝的本家,而曹操会有今日,多赖于曹氏的相助,也正因为如此,如今的曹氏之人,皆是身居高位。

“臣明白了。”既然曹盼都这么说了,杨修除了心中佩服,也没有别的话可说。

“证据确凿,为御史大夫,那也不能道听途说,证据确凿,这才让人无可反驳,朕希望德祖开此先例,让御史台人人都记住这一点。”曹盼不忘提醒杨修记得整顿御史台。

杨修摇了摇头,不禁苦笑,“陛下对臣寄以厚望。”

“那是自然!”曹盼非常肯定地告诉杨修她对杨修的信任,杨修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却是郑重地与曹盼作一揖,“必不负陛下所托。”

“好!”曹盼这一声好,听得杨修竟不禁落泪。

他为曹操卖命多年,为曹植诸多谋划,但这两个人对他要说有多少信任,杨修自己都不确定。可是,曹盼却是信他的,信他会做到他答应的。

“臣告退。”不愿在曹盼的面前失态,杨修连忙地要告退,曹盼道:“胡本,送德祖。”

“诺!”胡本恭敬地应下,送着杨修出去。

曹盼望着杨修离去的背影,勺了一碗茶,郭夫人从侧室出来,与曹盼作一揖道:“陛下英明,杨德祖是个聪明人,也是可用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