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来了,就让人进来吧。”一个多月的时间,孙权一个据江东而守的三大诸侯之一变成了仅剩一郡的狼狈之人。
巨大的压力之下,孙权苍老得很快,竟然透着一股迟暮之气。
杜子唯走是来,与孙权作一揖,“合肥太守杜子唯见过吴王。”
吴王,这还是曹盼给他的封号,孙权听着身的寒气更重了,“吴王,好一个吴王。孤这个吴王,还是你们魏帝亲封的。”
“吴王雄才伟略,陛下不过是有功而赏罢了。”杜子唯接话,不忘拍一记孙权的马屁。
“雄才伟略,你是在讽刺孤吗?看看这江东,如今一半在魏帝之手,一半在诸葛亮的手里,孤就只剩这一个鄱阳郡,还有两万兵马了。”孙权是悲亦是痛的。
他与曹操、刘备交手无数,曹□□了,刘备也死了。他们二人皆有吞并江东之意,但却没能得江东半寸之地,一统天下之愿,止于江东,孙权曾无数次引以为傲,为自己能打败这样两个枭雄。
可是,怎么会变成了这样了?明明一切都好好的,为什么曹操一死,刘备一死,据江东而守的局面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才一个多月,一个多月!从赤壁之战后,曹操近十年都想拿下江东而不能;刘备与他对峙了两年,两年反叫江东反击,损失惨重,最后只能烧掉所有的军需逃入白帝城,抑郁而病,最后身死。
然而,就是这样稳如泰山的江东,怎么会被曹盼跟诸葛亮在这么短的时候攻破得只剩下一个鄱阳郡。
深深地吸了一口,孙权目光如刀地看向杜子唯,“曹盼,你们的魏帝。怎么,孤愿举城而降,她不要?她不是素来自称爱民如子?她不来,是不打算接受孤的降?想要鄱阳郡举郡而亡?”
浓浓的恶意几欲要杜子唯吞没,可惜杜子唯不为所动。
“陛下不来,非是不接受吴王的降,而是要与吴王确定,何日陛下至?吴王又该在何处恭迎陛下?”杜子唯不受半点的挑衅,轻声地解释。
“既然是鄱阳郡举郡而降,孤会领百姓在鄱阳郡降之,所以,魏帝要进来。孤得确保,跟着孤的将士,不会因降而丧命。”孙权毫不掩饰对于曹盼的不信任。
“吴王言重了。如吴王所言,陛下素以仁义治天下,连那在邺城,在洛阳陛下的登基大典密谋杀害陛下的人,陛下也只杀亮刀剑之人,至于究竟有多少人参与,陛上从来不查,亦不杀那一心向汉的老臣。既然连他们陛下都不曾杀,那就更不会杀只是随着吴王对抗我曹军的将士。”杜子唯有意将孙权的问题淡化。
吕蒙道:“魏帝身边能臣如云,昔日那司马无名也有一张利嘴,不过比起阁上这风轻云淡的将民之大事淡化至此,着实是差得远了。”
杜子唯作一揖道:“过奖过奖,比起无名来,在下差远了,差远了。”
没听出吕蒙讥讽他吗?他是直接当了夸奖?
说对了!便是当夸赞了又如何?
“不杀,有时候比杀更毒。”吕蒙面对厚脸皮的杜子唯,毒刀子继续地甩了出去。
杜子唯一下子抬起头,“依吕大人话里的意思,你是不信我们陛下?不知仅是你不信而已,还是整个江东,连着吴王在内,都不信我们陛下会宽待吴王,厚待江东的百姓?”
如此犀利的问题一丢了出去,杜子唯再接再厉,“亦或者,吴王连着诸位大人,甚至是吴王手中的两万将士,都无降意,不过是假言要降,实则另有图谋?”
“自然不是。”面对把他们的打算道破的杜子唯,孙权连忙的否定。
杜子唯一笑,“在下也觉得应该不是,否则的话,吴王又怎么会主动说降?”
“降,不过是因为那是仅有的一线生机,吴王不仅是要为自己争,同样也是为将士们争的。若不是觉得我们陛下仁厚,降与不降都只有一死,自然是要血战一场,有骨气的死更壮烈。吴王以为?”
“不错,我们大王是觉得魏帝仁厚之人,故才起了降意。但是,我们也需要看到魏帝的诚意。”吕蒙听着杜子唯巧舌如簧,这般接话。
“所谓诚意,吴王是希望陛下亲自前来鄱阳郡受降。我们陛下已经答应了,但是,如何受降,怎么接降,这就是陛下让在下前来鄱阳要与吴王确认的。”杜子唯顺上吕蒙递的话头,一下子就绕到了刚刚的话题。
“我们大王刚刚也已经说了,自然是在鄱阳城中。”吕蒙也接得很顺。
杜子唯摇头道:“不妥,在下觉得城外更妥。吴王想要陛下的诚意,陛下已经答应亲自前来,那么这受降之地,当定于城外,而非城内。”
吕蒙当然也是寸步不让,在城外,他们的计划想要实施起来就更难了,必须在成中,城内。
眼睛看了孙权一眼,孙权目光坚定,显然也是打定主意了非如此不可。
他们不肯退让,杜子唯自然也是不能轻易松口的,此事关乎曹盼的性命,无论他们有多准备。
时间,地点,这些关系重大的东西都必须不能松口,能不退的就一步都不能退。
杜子唯不让,吕蒙更是不肯让了,吵了一天,一个要在城外,一个要在城内,谁都不愿意妥协。两人吵得唇干舌燥,最后孙权道:“杜使辛苦一日了,回去好生休息吧,此事,明日再议。”
吕蒙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杜子唯扛到底了,没想到孙权打断了,吕蒙也不容易,但知孙权必是另有打算,吐了一口气,看向杜子唯。
杜子唯依然很有风度地作一揖,“如此,在下等吴王的消息。”
孙权挥手道:“杜使先退下吧。”
杜子唯再作一揖方才退了出去,孙权与吕蒙道:“走,与孤去看看伯言。”
说是去看陆逊,何尝不是去与陆逊讨主意。杜子唯也是个了不得的人,明摆着要将原本一面倒的局面翻转得快偏向他了,孙权听了半天,吐了一口气,又不得不认,曹盼是真的会用人。
陆逊的箭伤并未好全,听说孙权来了,赶紧的出来迎接。孙权见着他连忙上前的扶着他道:“伯言怎么出来了?理当躺着好好休息才是。”
“大王亲至,臣岂能卧榻不起。臣听闻魏帝派使节前来,不知事情谈得如何?”陆逊关心的问。
“子明与他吵了一天,他坚持要在城外受降,僵持不下。”孙权头痛着。
陆逊却道:“在城外,那便在城外,尤其在鄱阳湖最好。”
果然,孙权本就是来找陆逊讨主意的,听到陆逊的话,孙权惊看着陆逊。
“大王莫忘了赤壁之战,曹军因何而败。北地之人,本就不熟水性,而我们江东的将士,自小就在水里长大,水战,于我们更是大利。”陆逊看着远方,闪过一道精光。
“对,说得极对。想要在城外?那就设在鄱阳湖,孤倒要看看,孤遂了他们的愿,如此,他们还有什么脸再拒绝孤。伯言,若没有你,孤当如何?江东当如何?”孙权何等人,一听陆逊的话就立刻地明白了陆逊的意思,喜极地抱住了陆逊。
一不小心地碰到了陆逊的伤口,陆逊倒抽一口冷气,孙权连连关怀地问道:“伯言,你怎么样?”
“大王放心,臣没事。”陆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就是刚刚孙权太激动了,一激动就用力过度。
“既然如此,大王,臣这就去与魏使传话。”吕蒙也同样高兴,地点定下那就什么都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