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明舟和元清都挡到李八卦身前,尽管很怕即将到来的三罪并罚,可两人还是咬牙异口同声:“要罚就罚我们吧二师兄!”
池砚不为所动,待戒律堂的道士收拾好满地狼藉,没收掉三条烤鱼,他才淡淡道:“元清。”
元清灰溜溜出列:“在。”
“《道德经》一百卷。”
“是。”
“明舟。”
明舟挺直小身板,抖成筛子出列:“二师兄……”
“挑水一百担。”
“是!”
比想象中的惩罚轻不少,两人都松了口气,乖乖等着池砚走。池砚却不动,只微微皱了皱眉看向两人,无声胜有声。
“我马上去抄!”元清机灵,立即撒着脚丫子跑远。
明舟犹豫,悄悄瞄了几眼李八卦,二师兄已经罚了他们,小师妹应该不会有事了吧?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承受不住池砚的冷气,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二师兄,我也去担水了……”
树林里响着不知名的鸟叫,风吹得树叶唰唰唰,池砚的脸色比天上的月亮还要冷,那些戒律堂的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往后退,又退,再退,继续退。
这冷冻冰块,不会要揍她吧?
李八卦泪珠还挂在脸上,心里打起鼓,好像卖惨卖乖巧都不怎么有用,她可不想抄经书,挑水,扫地……
“李八卦?”这时池砚走到她面前。
“在!”她立刻站得笔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抬头,“二师兄,我知道错了,你能原谅我这一次吗?”
池砚沉默,李八卦心里燃起簇希望的小火苗,眨巴眨巴眼,甜甜糯糯地唤:“二师兄?”
“山下田除草十日。”过了片刻,毫无波澜的声音响起,“我监工。”
“……哦。”
月色下,一片碧绿无垠的蚕豆田随着微风轻荡,如海浪似的此起彼伏,完全看不到尽头。
李八卦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地抬眸:“二师兄,佛曰众生平等,我,亲手剥夺小草的生命,这样不大好吧?”
池砚不语,手微微一抬,一道盈盈蓝光笼罩在蚕豆田里,那些摇曳的野草瞬间有了生命,叽叽喳喳说了起来:“拔我呀,拔我呀!”
“先拔我!我要投胎做人!”
“我先,我先!”
池砚收回法术,面无表情。
“我……”李八卦嘴角抽了抽,“拔!”
天光破晓,嫩绿的叶子上挂着湿润的露珠,在微熹的晨光下晶莹剔透,如水晶般璀璨,朝霞飘荡的蓝天衬着碧绿蚕豆田,如诗如画。
须臾,沾满草屑,散发着泥土芬芳的李八卦从蚕豆田里冒出头,打破了这一刻的诗意宁静。她抹了抹额头的汗水:“二师兄……我拔完两块田啦……”
明明没休息,池砚却毫无倦色,淡淡道:“今天到此为止,回山上早课。”
闻言李八卦立刻爬到田埂上喘气,她懒了上万年,又胖成球,下田拔草一晚上,简直去了半条命:“不行,二师兄,我,我真的走不动了!我,我,我再休息一会儿,你先走吧,不用理我。”
快走吧,冰块!
“上来。”须臾,一把变大的,敛了剑气的长剑伸到她眼前,泛着淡淡的蓝光。
“……”
李八卦觉得她可能没那么胖,不然池砚为什么单手持着坐着她的长剑上山,竟然连表情都没变过?
“谢……”到了竹海,她从剑上跳下来,眼睛弯成月牙,转身刚想编一通言不由心的感谢,就只来得及看见池砚走远的背影。
真是冰块中的冰块怪!
李八卦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池扒皮,你给我等着!”
第8章
竹海很安静,刚走几步,李八卦就看到抹熟悉身影走出来。
孟洵换了套白色道袍,整个人出尘的俊秀,见她一身草屑,微微一怔:“你昨夜去哪儿了?”
“去山下除草啦。”李八卦吸了吸鼻子,随手拍了拍道袍,眼睛笑弯成月牙,“我不小心犯了一点小小的戒。”
“犯了一点小小的戒?”孟洵弯身,轻轻揭下沾在她发间的蚕豆叶,笑道,“那你是犯了什么一点小小的戒?”
“这个!”说着李八卦从袖口掏出荷叶,献宝般递到孟洵面前,咽了咽口水,“给你吃的,大师兄!”
荷叶?
孟洵心底闪过丝疑惑,还是接过打开。然而一眼,便沉默了。
只见有些皱巴巴的荷叶里,裹着松散的碎鱼肉,还夹杂着凉掉的黄瓜,茄子,模样很是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