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红艳露凝香(2 / 2)

上官兰台才起身,抬眸看向尉迟镇:“你们都退下,让我试试将军的本事。”

修罗堂众人闻言,果真齐齐后退,上官兰台踏前一步,道:“尉迟镇,事先立个誓约好么?待会儿动起手来,生死各安天命,与旁人无关,如何?”

尉迟镇双眉扬起,道:“阁下是觉得自己必胜么?好,若我侥幸命大,你将无艳交还给我,如何?”

上官兰台眼中杀气四溢:“很好!”

身后无艳挣扎叫道:“大人……不要!”

尉迟镇正欲转身,闻言回头看向她,烛光中那张脸美极,令人惊心动魄。

尉迟镇本有满腹的话,然而一瞥之下,却又不知要说什么,除了她的声音,以及那双熟悉的眸子,他几乎也不敢认现在这人就是昔日的小无艳。

尉迟镇只缓缓一笑,道:“不必担忧。”声音并不大,也不知无艳是否听到,然而他的笑容,却清清楚楚印在她的眼底,带着暖意,渗入心头。

尉迟镇迈步出门,他来时只带了二十名亲随,都在外头守候。

先前他见到盖头下明明是绝代佳人的脸容,跟他着急想寻的无艳大相径庭,失望之下出门,然而回想那张脸上的双眼,却总心底难安。

其实尉迟镇是不肯相信此刻的无艳就是昔日的无艳,因为面容委实相差太大,可是……虽然理智告诉他该离开此地,但是事实上每往前一步,心就越不踏实一分,想到那双含泪的眼,不知不觉竟跟记忆中的那双重叠……

他想或许是因为惊鸿一瞥的那张脸太美,故而有蛊惑人心之能,而上官那句“看我娘子太过美貌而三心二意”,也像是一根刺般扎着他,唯恐是因自己意志不坚的缘故才误认为那双眸子跟无艳相似。

何况,这天龙别院背后来头甚大,他带兵前来,半是强求半是客套地进山庄,已是犯了特例。

在这种情况下,即刻离开似乎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一千个不该不能,他最终还是回头了。

上官兰台望着对面的尉迟镇,两人年纪相差无几,一样都是出色的相貌,气质却大相径庭,尉迟镇光风霁月,明朗英武,上官兰台邪气隐然,淡漠出尘。

上官兰台道:“如果不是想要星华安心,你早已死了,如今你自找上门来,便由不得我。”

尉迟镇察觉他身上淡淡肃杀之气溢出,暗中警觉,不敢怠慢分毫:“我不管你跟慈航殿有什么恩怨,无艳丫头,我是一定要护的。”

上官兰台低低一笑:“你们非亲非故,你为何要为她拼了性命?”

尉迟镇看他:“她肯为我不顾一切,我自然不能辜负她一片赤诚,绝不会任由别人要挟她伤害她。”

上官兰台眼神一变,嫉恨跟杀机交织,他仰头长笑了声:“直到现在你仍然不敢说你真正的心意,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夸夸其谈……谁敢跟我抢星华,谁就要死!而你,就是头一个。”

上官兰台说罢,身形一动,宛如月影中一道鬼魅,红影闪烁,狂风般卷到跟前,尉迟镇虽早有防备,可仍为他的来势之快而震惊,手掌一抬挥出,掌风排山倒海般,却无法阻止上官兰台破空一掌。

尉迟镇大惊,见他果真一出手便是凌厉杀招,当下稳固下盘,催动内力,双掌连发,只听得空中隐隐地竟响起爆裂之声,正是两人内力激荡交撞所致。

上官兰台笑道:“不愧是铁关镇世,居然没有后退一步,很好,就让我看看你能过几招。”

尉迟镇虽然硬接下兰台这锥心掌,然而胸口气血翻涌,隐隐地十分难受,更有一口心头血迅速冲上喉头,差点便一口喷出,却给他及时压下。

尉迟镇这才知道对方的能耐,远在自己所预料之外,今夜恐怕无法善了,然而他戎武出身,什么样的险境不曾见过?因此虽然预知性命攸关,可却分毫退缩之意都无,反而深吸一口气,越发打起精神来沉着应对。

而上官兰台见尉迟镇面不改色,他心中也自暗惊,方才那一掌他用上了九分内力,寻常之人会被拍飞出去,筋骨寸断而亡,然而尉迟镇竟硬生生接了下来,且竟不曾离开原地半步。上官兰台察言观色,见尉迟镇愈发稳重一般,他心内也自疑虑,不知尉迟镇功力深浅到底如何。

上官兰台因想跟尉迟镇分个高下,因此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就用上毒药之类,然而此刻见尉迟镇如此之硬朗,不由皱眉,暗暗地扣了扣掌心。

尉迟镇一边暗中调息,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上官,见他手指微动,便不动声色道:“阁下不曾用毒对付尉迟镇,也算是个光明磊落之人。”

上官兰台听了,挑眉道:“是了,若是用毒,此刻你已经是具尸体,既然如此本座就给你机会,免得你死也不服。”

尉迟镇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掌往身侧微微一划,道:“再请出招。”

两人相继又过了数招,上官兰台身法轻灵,招式神鬼莫测,怎奈尉迟镇临危不乱,每每置之死地而后生,令上官兰台愕然气恼之余,却又不由地暗暗生出几分佩服之意。

眼看着十数招过去,上官兰台也瞧出来,尉迟镇武功虽然极好,但却仍不如他,只不过尉迟镇居然能硬撑了这么久,明明嘴角的血迹都已掩不住了。

上官兰台见尉迟镇仍是一副淡然不惊之态,又想到无艳,杀机越浓,便道:“尉迟镇,本座佩服你的骨气,现在抽身尚来得及,不然……本座不会再手下留情。”

尉迟镇并不回答,只是唇角微微一挑,这个坚毅果决的表情,已是答案。

上官兰台心头一叹,深吸一口气,道:“我喜欢星华……以后会让她成为世上最幸福之人,你……也可以死的安心一些!”这句尚未说完,上官兰台身法一变,一改之前的轻灵,似暴风骤雨,夺命掌劈面而至,处处不离尉迟镇头脸胸前。

尉迟镇只觉得胸口一震,已经被他一掌击中,胸前竟有些钝钝地疼,而后,撕裂的痛以心脏为中心,极快散开。

上官兰台毫不迟疑,辣手又出,向着尉迟镇的额头击去,正在这时,耳畔听到有人叫道:“上官兰台你敢伤他!”

上官兰台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生死一刻竟微微怔忪,刹那间,又有人厉声叫道:“住手!”

场面一时错乱,上官兰台回过神来,转头一刻,发现眼前数道金光闪烁,竟是几枚金针,向着他飞了过来!

而发这银针之人,一身大红嫁衣,正是无艳!无艳出手射出金针之后,便脚不停地向着这边冲过来,跑了几步,却被人大喝一声拦住。

上官兰台挥袖抖落几根金针,紧张叫道:“别伤她!”

原来拦住无艳之人正是白雪色,之前白雪色在周遭观战,没留意无艳自行出来,等发现她出手偷袭上官的时候已经晚了,白雪色大怒之下,对无艳出手自然毫不留情。

无艳只看着尉迟镇,何况她的武功大不及白雪色,两人距离又近,顿时一掌被她击中。

此刻正是电光火石间不容发的时候,上官兰台眼睁睁看白雪色一掌拍到无艳身上,一时惊惧的心神动荡,他理也不理尉迟镇,正欲转身掠向无艳,忽然之间肩头一震,整个人竟往后跌飞出去!

原来是尉迟镇收敛真气,趁此机会出手!

场中顿时大乱!白雪色跟几位教众见状,飞快地冲上来查探救护,而尉迟镇咬牙,猛地跃向无艳,握住她的手将她自地上拉起来。

头顶一轮皓月,月光下两人彼此相看,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焦急担忧之色。

尉迟镇将无艳往怀中一抱,温声道:“丫头,我带你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