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镇摸摸她的脸,道:“瞧你,给吹了一脸灰,别再往外跑了,我顷刻就回。”
无艳这才答应,两人吃了面,尉迟镇把无艳安置了,又叮嘱了几句,才出了门,不多时果真买了两套披风,并遮脸的斗笠跟面巾等物回来,便给无艳看。
无艳拿着那挡风的面巾在脸上遮住,十分喜欢,尉迟镇见她虽遮了脸儿,却露出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地十分勾人,他心头一动,便转开目光,道:“不要看啦,明儿赶路还要辛苦,就早些安歇吧。”
尉迟镇跟无艳虽然两心相许,有时候也情难自禁地亲亲抱抱,但是一路走来,每次投栈,尉迟镇却都会要两个相邻的房间,十分君子,但绝色当前……更加上两情相悦之故,尉迟镇自忖干柴烈火,生怕出事,有些时候便刻意避嫌。
无艳见他如此说,知道他要回房休息,便有些失落,她是少女心思,情窦初开,只恨不得跟尉迟镇多多相处,更兼她心思单纯,也并不会似尉迟镇般顾忌其他,便道:“我不累,再说会儿话吧。白天你都没许我开口。”
尉迟镇笑道:“当时咱们没有合用的遮风之物,你还要张嘴说话,岂不是要吃许多沙子?”
无艳嘟起嘴来:“我才不怕哩。”
尉迟镇见她面孔润泽,红唇如沾露樱桃,知道她方才已是洗过脸了,又见她有些郁郁寡欢,便故意说笑道:“似你这般的年轻貌美,而我却仍是灰头土脸,旁人看来,会不会以为我拐带了无知少女?”
无艳忍不住抿嘴一笑,却抗议道:“才没有!”
尉迟镇哈哈一道,终于将她拉过来抱在膝上,无艳本来不舍得他离开,然而被他如此亲密抱着,却又忍不住有点害怕,便忙低下头。
尉迟镇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亲了口,便叹息一声。
无艳睫毛抖了两下,闻声便偷偷睁开眼睛,见尉迟镇不动,便问道:“镇哥哥,你怎么了?”
尉迟镇叹道:“我只是忽然想到……嗯,没什么。”
无艳疑惑地看着他,尉迟镇咳嗽一声,暗中却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便道:“对了,我一直想要问你……你不知你师父让你来玉关做什么?”
无艳见他问,便道:“不知道,师父只让我一路过来,到了地方就知道啦。”
尉迟镇想了想,道:“其实,我在玉关这里,也有个旧时相识,……或者说,是一位前辈长者。”
无艳惊奇问道:“是什么人?”
尉迟镇抱着无艳,慢慢地道:“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无艳见他不答,反而吟起诗来,便笑着轻轻打他的肩头,道:“镇哥哥,你怎么傻啦,不是说前辈长者么,怎么吟诗起来?”
尉迟镇捏捏她的鼻子,道:“自然是因为那位前辈跟这首诗有关了,你不是朝廷中人,因此不知道,这镇守玉门关的,便是大名鼎鼎的安西将军孙锦堂孙大将军。”
无艳果真并未听说过这个名字,歪着头想了会儿,道:“原来也是位大将军,跟你一样。”
尉迟镇笑着摇摇头,道:“虽都是将军,但是孙大将军哪里是我能比得上的?”
无艳听他自谦,颇为不服:“为什么比不上?”
尉迟镇笑道:“小丫头,孙大将军是先帝钦点的镇西大将军,当初他才来到此地之时,遍地番兵横行,全靠他领兵肃清平定,令番人心悦臣服,不敢作乱。到了本朝,皇上改他为安西将军,算是两朝元老的铁将军,今年算来已经有六十一岁了,可只要玉门关这里有他在,西域之外的番人便不敢轻举妄动,守了西关这一片几十年的太平。”
无艳呆呆听罢了,便点头道:“果然是个很了不起的大将军,不过镇哥哥,你也不差啊。”
尉迟镇笑道:“横竖在你眼里此刻我什么都好?”
无艳主动在尉迟镇脸颊上亲了口,道:“在我眼里,你早就什么都好啦,比谁都好。”
尉迟镇闻言,心旌神摇,将无艳紧紧抱入怀中,恨不得永远也不放开。
如此又行一日,也过了两个规模较大的镇子,路上所遇到的行人里头,渐渐地便见到些肤白眼碧的番人,虽然看似彪悍,但举止倒也颇为谨慎守礼,跟当地的居民相安无事。
黄昏时刻,便到了鸡鸣驿,此处亦有官兵镇守,尉迟镇跟无艳逛过街市,正欲投栈,却见一队士兵如风般卷过街头,不偏不倚竟是向着两人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