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珣忽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探过一只左手来,覆在萧月白端着霍山黄芽的手上,双目蒙上了少许湿意,启唇道:“先生,我有些冷。”
颜珣的手温热,半点不冷,但他却以泫然欲泣的神情向自己索取温暖,是因韩莳之故罢。
萧月白亦放下了茶盏来,将颜珣的左手拢在了掌心,好生抚慰。
茶盏既去,漫在萧月白眼前的袅袅白气便远去了些,颜珣的神情登时更为清晰——苍白的面颊、水汽泛滥的双目以及半咬的唇瓣。
“阿珣……”萧月白低叹一声,将颜珣的另一只手也捉进了自己手中。
颜珣任由萧月白拢着自己的一双手,少时,低喃着道:“行之不会死,我定然会救活行之,也定然会查清是谁要害行之。”
萧月白颔首道:“你既要救韩莳,韩莳自然不会死,真相也必然会水落石出。”
说罢,萧月白不知该如何言语,抿着嘴唇,望住了颜珣。
颜珣像是对自己方才所言没甚么把握,头颅愈发低垂,少顷,萧月白已能窥见他从衣襟处透露出来的一段雪白细腻的后颈。
萧月白扫过身侧茶几上的那两盏霍山黄芽,而后腾出右手来,只以左手拢着颜珣的一双手,紧接着,他以右手端起霍山黄芽饮了一大口,不去咽下,却是含在口中,他的右手即刻放下了霍山黄芽,转而覆上了颜珣的后颈,又从后颈一路抚过毛茸茸的后脑勺、柔软的额发、饱满的额头、直挺的鼻梁、秀气的鼻尖、发白的唇瓣、小巧的下颌,末了,他挑起下颌,逼得颜珣仰首望着他。
颜珣仰首凝望着萧月白,软声道:“先生,你是要吻我么?”
萧月白一语不发,压下唇去,以舌尖挑开了颜珣的唇瓣,又轻轻地敲打着齿列,诱哄颜珣将其松开。
颜珣乖巧地松开了齿列,下一瞬,一口温热的霍山黄芽被渡了进来,他猝不及防之下,岔了气,不住咳嗽起来。
这咳嗽倒是使得颜珣的面颊添了不少人色,再无适才的苍白。
萧月白的左手仍是拢着颜珣的一双手,右手轻拍着颜珣的背脊为他顺气。
一口霍山黄芽混着萧月白的气息滑过咽喉,落入腹中,甚为暖和,这热度霎时蔓遍颜珣的每一寸皮肉,使得他原本发紧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些。
他止住了咳嗽,缓过气来:“先生是要安慰我么?”
萧月白不答反问:“阿珣,你想要我安慰你么?”
“想。”颜珣坦率地道,“那先生再喂我一口罢。”
萧月白依言又喂了一口霍山黄芽与颜珣,颜珣将霍山黄芽全数咽下了,而后将一双手从萧月白手中抽了出来,笑道:“先生,我已不冷了,多谢先生。”
颜珣虽然露出了笑容来,但这笑容却是勉强至极,萧月白以指尖点在了颜珣的唇角,一双桃花眼盯住了颜珣端丽雅致的眉眼,一字一字地道:“阿珣,你在我面前无须勉强自己,若非发自内心,便不要笑了。”
“我怕先生担心我。”颜珣收敛了笑容,“但我确实已不冷了,从先生口中渡来的霍山黄芽很暖和,先生的手也很暖和,倘若不是你我身在这大理寺,我直想赖在先生怀里不起来,更想让先生再喂我几口霍山黄芽。”
“那便好……”萧月白方吐出三个字来,却闻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不多时,孟愈行至俩人身侧,行礼道:“大理寺少卿孟愈见过二殿下,萧先生。”
孟愈生得一副好相貌,一身官袍将他衬得愈加俊美,又平添清高洁净之感。
萧月白与颜珣皆是初见孟愈,萧月白一介平民,大理寺少卿则为正四品,故而起得身来,恭声行礼道:“见过孟大人。”
孟愈与萧月白年岁相仿,萧月白三元及第之时,孟愈却不过是过了会试,萧月白之名于一众仕而言着实是如雷贯耳,孟愈又听闻萧月白不但满腹才学,姿容更是出众,今日一见当真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