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面对着那马车小行宫的方向。
景横波终于明白了,南瑾昨夜一夜都在这里,在这树上,守着那马车。
她应该是要保护宫胤吧?如此星辰如此夜,为君风露立中宵。
景横波一边暗暗头痛昨夜的一切都被这女子看在眼里,一边开始好奇这女子和宫胤的真正关系。
她原以为是堂兄妹,但堂兄妹能做到这一步?
长草忽然簌簌响动,景横波眯起眼睛,在日光升起的地方,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拨草寻路而来。
南瑾的背,明显更直了,这是警惕或者说尊敬的直觉反应。
景横波将身子伏得更低,她有感觉,对方是龙家人。
宫胤已经寻回龙家,龙家人应该就在附近,她如果想知道宫胤的秘密,也许可以从这些人身上着手。
有树挡着,还有南瑾挡着,看不见对方是谁,只能感觉到那是个老人,声音浑厚,语速很慢。
两人先是对答了几句,果然是龙家人,都是互相问候之语,随即那老人,便问起宫胤。
“家主可好?”
“好。”南瑾答得毫无感情。让景横波又开始怀疑自己的怀疑。
“你为何在这里?”
“家主在附近。”
老人目光落在了马车上,对那马车华丽旖旎的装饰着重多看了几眼,“在车中何故?”
南瑾永远答得平平板板且理直气壮,“不知。”
老人似乎也拿她没办法,顿了一顿道,“上次让你杀那女子,如何没成功?”
景横波目光一跳。
南瑾不答。
老者沉了语气,冷冷道:“你跟随我龙家多年,最晓轻重利害,如何这般痴傻!”
南瑾还是不答,微微扭过头去,看着那辆马车。
这个看起来坚硬的女子,只有在此刻,眼神才是温软湿润的,微微闪着晶莹的光。
景横波正看见这样的目光,心中一震。
而老者声音更怒。
“此事由不得家主,也由不得你惯着家主!你也是疯了,你难道不知道,这同样关乎你的性命!”
景横波皱起眉,关乎性命?什么事?还有,“同样”什么意思?
南瑾始终不说话,这女子不愧龙家人,关键时刻,用沉默来抵抗一切质疑,不解释。
老者指向那马车,“他昨夜和谁在一起?”
“……”
“不管是谁,杀了她!”
南瑾终于答话了,“您自己去和家主说去。”
“你!”老者气结,顿住,半晌,忽然重重叹息一声,软下了声气。
“明珠,我知你看似刚傲实则善良,不愿为难他人,也不愿多造杀孽,只是此事天意注定,由不得任性而为。任性的后果,同样是害了家主。你不是不知道,我们用了二十年的时间,锤炼你的血脉,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你和他在一起,将来的子嗣很有可能不会再遗传我们的疾病。你该知道这有多重要!龙家延续与否,振兴与否,都在你这里!记住,他只能和你在一起,龙家要想延续健康血脉,摆脱百年来的血脉噩梦,他只能选择你!你退让,让的就是家主性命、你的性命、还有我整个龙家乃至家主的未来——以家主身受的更多毒性和折磨来论,他如果不选择你,和你之外的任何人在一起,将来的血脉,都会是一场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