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洞,看见周放和温锐还是好端端躺在树叶上,贺飞章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又在洞外捡了一些折断的树枝和大小均匀的石块,琢磨着弄个火堆。

蒙多看着挺新鲜:【哦哦,我听说过这个,你是要进行钻木取火对不对!】

贺飞章:【……我只是折一点儿柴火,谢谢。】

他之前在周放身上蓐下来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就有个巴掌大的野外急救包。这东西之前周放曾拿出来过,用里面的绷带替温锐包扎过额头的划伤,贺飞章刚才打开翻了翻,发现里面有一个小巧的打火棒。

周放即使躺下了,还是能给他带来帮助。

他将收集来的一部分树枝堆在洞外,又拿大石块在外围堆了个圈,这才取出打火棒,几下将木头点燃。蒙多看得有趣,总想出来玩一玩那个打火棒,贺飞章被它烦得不轻:【说好了晚上再出来,你现在要是忍不住,那晚上的时间可也变成我的了。】

蒙多想了想,哼了一声,不过也没有再提要出来的事了。

贺飞章这才坐在徐徐燃起的火苗旁边,开始研究他带回来的那一大摞草药。

因为不知道会用多少药,他是看见多少就揪下来多少,这会儿将各种各样的草药堆在山洞边上,旁边还有在山崖下面顺手捡的动物尸体,摞得都快比洞口还高了。

贺飞章走过去,俯身随手拿起一株开着紫红色小花的植物,捂着鼻子问:【这味儿也太臭了,它有啥用?】

蒙多:【把它的汁液浇在伤口上,就不会流血了。】

原来是止血的,贺飞章了然,开始将地上十几种花花草草拿起来依次询问,最后终于确定了哪些是止血的,哪些可以消毒,哪些负责治疗内伤。当然,还有一些防止风寒胃病之类的,贺飞章听得十分仔细,认真将所有草药的模样和用法都记了个遍。

最后,他将古乌木的树叶垫在地上,又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展开后摊在上面。随手拿起地上稍小一点的叶片,贺飞章几下折成个有点走形的长方形“纸盒”,这便把它当成是药碗了。

也幸亏古乌木的树叶比较柔韧,不使劲儿折压的话,叶面也不会被轻易戳烂。

贺飞章将治疗内伤的那几味药材挑出来,放在自己的衣服里裹好,这才拿起一旁的树枝充当木棒,不断捣击裹了满满一兜草药的外衣。

就这么忙活了大半天,衣服已经被汁液浸染出了绿色,他才连忙掏出已经被捣成烂泥的草渣,双手用力,将里面的汁液全部挤在用树叶折出的“药碗”里。

如此反复,总算捣鼓出小半碗草汁来,贺飞章怕这玩意再放一会儿又全洒了,赶忙转身进了山洞,摸到周放身边,开始研究怎么把这绿乎乎的东西灌进人家嘴里。

蒙多给他出主意:【你可以自己先喝到嘴里……】

【停!stop!】贺飞章好险打断它的馊主意:【你都从哪儿学的这乱七八糟的……算了,我就这么直接往嘴里灌吧。】

蒙多:【切,没意思。】

贺飞章装作没听到,他先伸手从周放脖颈下面穿过,虚虚将他的头扶起,又反手捏住他的下巴。他紧张地将眼前紧紧抿着的嘴唇用力掰开,另一只手小心翼翼举起“药碗”,将“药碗”边沿抵在周放发白的嘴唇上,就这么将草汁灌进周放嘴里。

然而还没等他松口气,那些汁液又都一股脑顺着周放的嘴角淌了出来,一时间青绿色的液体流得到处都是。

贺飞章:“……我草……”

蒙多怪笑:【啊哈,脸疼吗?】

小半碗药汁都喂给了地面,贺飞章草草擦拭掉流进周放脖子里的汁液,灰溜溜地又跑出去继续捣药。

这回贺飞章不敢再浪了,他重新将周放的头抬高,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一咬牙,直接将半碗药汁闷进自己嘴里。

随后,他深吸一口气,俯下身对准周放的嘴唇直接堵了上去。

蒙多:【yooo~需要我捂住眼睛吗?】

贺飞章被半碗味道诡异的汁液堵住了嘴,已经无力去骂这个兔崽子了。

他嘴里裹着一团药汁,先是拿手捏着周放的下巴,迫他张开嘴,这才伸出舌头抵开对方紧锁的牙关,压低他的舌头,将一嘴的辛辣汁液渡进了周放口中。

就这么喂了五六口,直到确认周放把所有药汁都喝进了肚子里,贺飞章这才放开他,接着他自己也翻了个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

贺飞章狠狠喘了几口新鲜空气:“我……我草……”

蒙多在他耳边幽幽道:【味道怎么样?】

贺飞章吐着舌头挠地:“辣辣辣辣!辣死我了!”

他在地上滚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拽过一片树叶,然后从上面撕下来一大片叶肉,咬在嘴里吮了半天。好一会儿,仿佛觉得没那么辣了,他才吐出嘴里已经缩水的叶片。想到往后几天自己都得这么给周放喂药,贺飞章顿时又重新趴在地上,生无可恋地做挺尸状。

蒙多估计是看得高兴了,开始催促他:【起来起来,还有外敷药呢。】

周围两个活人都昏迷不醒,贺飞章也不在大脑里同蒙多交谈了,他直接气若游丝地开口说:“等我缓一缓……我受到了重创。”

蒙多:【不就是互相咬了一口吗,嗤。】

贺飞章:“……”

他都快忘了,蒙多跟自己是不同的两个物种,人家压根不当回事儿。

贺飞章认命地爬起来,又去山洞外面挑出外敷药,同样捣成糊状。然后他小心翼翼揭开周放的上衣,将手上的草药渣一把糊在周放的胸腹周围,又拿手慢慢将它们均匀抹开。

做完这一切,贺飞章犹如完成了一项不可能成功的任务,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升华了。

蒙多在他耳边催促:【快点儿,还有一个,弄完就可以出去了。】

贺飞章抹了把脸:“知道了祖宗,你比我还急吗。”

搞定了伤势最重的病患,贺飞章这才跑到另一边去观察温锐。温锐额头上的伤早就止住血了,贺飞章不太放心,就又捣了一些止血和消毒的草药给他敷上。

反正这深山老林里别的没有,就是花花草草多,用起来一点儿也不心疼。

水有了,药也备齐了,食物也都堆在山洞外面,火堆在洞外燃得特别旺盛。贺飞章又细细想了想,觉得还应该再去外面转一转,找几个能当器皿的物件来盛东西。

贺飞章:一夜之间就从国恨家仇的悬疑特工动作片,降级成了茹毛饮血的荒野求生纪录片,真是略蛋疼。

走之前,贺飞章将洞外的篝火扑小,还专门去找了块儿大石头堵在洞口处,只露出上方一尺来高的空隙用来透气。他生怕自己走得太远,又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寄生兽跑来将两个病号叼出去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