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 月下桅上双姝武
血气听了这话,脸上罕见的飞起了一抹红色,很快又是消了下去。血天在后说道:“你们是输了。三场皆负,你们可是还要继续比?”十四叟见船不再摇动,连忙爬了起来,嘴上不肯道:“这回哪是我们输了,这位小哥才刚刚开始发力。”血天看往老十三,“怎么,这船不是你做主?”老十三这时真想抽自己个耳刮子,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就是一口喊了出来,他怎么就忘了,这名道爷是三人之中最厉害的一个,这接下来的几场可是怎么比,他就是想厚着老脸,死不承认自己方才的一句抢白,可是一触到血天那古怪的缝眼,实在是不敢开口。
空中的浮木又各自落回了原位,船身之上又是平平整整,刚才四起的浮木如同梦境一场般,唯独斐妄还陷在甲板之中,老十三上前一托,将他拉拔了出来。这才发现,他的脚下已经插进了几块尖锐的木屑,米色的长裤上多了几点殷红。血色则是退到了血天身后,嘴上犹豫着就是问着:“你认输了?”
斐妄点了点头,轻推开想扶着自己的老十三,一瘸一拐地走了下来。血天见了血色刚想示意,就见她很是不甘地又问道:“你明明还没有输,也还能战,我们再比过。”说着,作势是要寻着斐妄再比。
十四叟一听,脸上立时就是笑开了花,“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小兄弟,你的脚看着也还好,再是叫出那条火龙,比上一场。”
老十三心里也是想着可以扳回这一局,只是看着斐妄满脸的坚决,人只是背朝着众人,也看不清他是个如何想法,嘴上也是不吭一声,只把身后的一众人都是等的焦燎万分。半晌,斐妄总算是有了决定:“输了就是输了。”这一句话下来,可是把两边渔船的人都是听得恼火了起来,这少年是怎么回事,才只是一点小伤,就全然不顾众人的性命,人群之中,有人小声的骂了出来。
“你们若是想脚下还有可依,能活着离开,就收了声。”血天冷冷地说了一句,心里也是对少年的有了些钦佩,才是这般年龄,就懂得顾全大局,很是不错,那少年的至阳之元,很是纯净,就是在这四处为水的冰洋之上定然也可以由一番声势,只可惜如果他真的是做狠要和血气拼个到底,只怕是这船是连个渣子都留不下了。
血天的这句话才落,原先还在暗地咒骂的人都是不吭声了,他们可是一头只想着上头的比试,忘了下头是一片汪洋,如果真是少了船身,没了补给,这样的阔海汪洋之中,别说是禽鸟水族的骚扰,就算是日头也会将他们活活烤死。这场比试,只能是认输了。尽管如此,众人还是忿恨不已,好不容易有了个有些赢面的,却只得认输。这最后的希望,只能是…寄托在后头的两人身上。这时大伙的目光都是集在了万世的那名壮汉布冯身上,不说其他,这人身形比一众人都是高出了个头,手臂合力比一般人的腰身都要粗上几分,万世的几十名水手这时都觉得脸上光彩了几分。那名衣着单薄的冰原少女,却是只得了几人打量。
几人之中,一人就是那好不容易恢复了正常脸色的瞭望夫涛子,他这时也是羞愧,心里有些担心,又无能为力。另外一人却是已经冷静下来的血气,她这时想来,自己的控制下的这些死木不比活木灵活,用起来也是不认人的,那少女走得最近,却连一丝惧怕都无,到了最后,她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呼应,难道她也是阳木道元。血天这时也是看见了那名少女,只见她似乎是和斐妄交谈了几句,再是看了血气几眼,嘴角竟然还带上了几分亲近的笑容。
“接下来是谁?”血天走了上来,只见万世那名汉子连忙矮下了身子,她这才将眼光调转了回来,又是对上嘴角还带着笑得若儿。“是你?”血天脸上虽有些惊奇,却没有不屑,她再是感觉了一番,这名少女的身上原先还闪动着的一股和血气有些相似的道元,也就一瞬,现时又是没了。
“韩银若,请血天前辈赐教。”她这一声才落,只见血天身子一消,就是往旁边窜去,只见红影漂移,正是朝着那冲天桅杆而去,她并没有顺着铁钉阶梯而上,才是三个来回,就站到了瞭望台上。只见她身子才定,突地脚起八方,只见得空中红影踢蹬,整个瞭望台立时被掀飞了起来,跌落进了海浪之中。原本的瞭望台此时就只剩下了一条十米来宽的光秃长杆。海上明月冉冉东升,血天一身红衣似血般红,她低下头去,“这一场,就在这上面比试。”
这下可是乱了锅了,最先跳出来的竟然是平日别人眼里的老实人涛子,他冲着血天,大声说道:“你这人,怎么蛮不讲理,这上面风大杆危,寻常人哪能上去。”他平日就是夜夜守在上面,刚站上这十米高的瞭望台那阵子,也是吓得不清,缓上了好阵子才好了些,再加上夜晚风危水急,船体都是四下摇晃着,就是甲板上都是有些颠簸,那才只能落得两脚的桅杆又怎么比试法。
血天的声音从空中掷下:“这一地的木渣子,怎么比划,如若不敢,就算你们输了。”
老十三看看甲板,原先比试的地方,除了被血气四下捣乱了,又有些火龙现身时留下的火痕,粗看也看不出损毁的深浅,不知道会不会踏空了,这甲板上,是不能再比了。只是这桅杆上,他看看一旁的少女,只见她单薄的身影在这月色之中,竟然还挺直了一些。她此时正将被风吹得乱了的头发往旁边一撩,脚下轻盈而上,明月几时,身影如星梭上树,也是站上了那根没了摸样的桅杆。旁边又是响起了一阵抽气声。这时,也没人再敢出声抗议,都是仰着脖子,死命的往上张望,海上的月,从没如今日这般耀眼过,天边又多了几抹看热闹的星辰。
若儿上杆之时还是轻松,这上了桅杆之后,心里才有了几分心虚。她见五十和斐妄一个败得莫名奇妙,人更是昏迷不醒,另外一个不败而败,脚下也是受了伤,心里早就有些不服气了。这才在血天的一声之下,就是飞身上来。这瞭望台她也是来过一次,本来心中以为就算是少了搭台,至少下脚之处还是有的。这是上来,才见一根桅杆,竟是直升到了船头之外,海洋之中,这是夜风骤起,她的身子更是不自禁的摇摆了起来。再看血天,却是如粘在了杆身之上,左脚叠放在右脚之上,小小一根杆宽,她还空下了一脚。
夜已至,月明远,两人两影,高处一人独寒。海上又是一颠,若儿往下低看,几百双眼如夜星繁繁,人头都成了蚂蚱大小。一阵海风扶摇直上,帆被拉得猛地抖了起来,整个桅杆被带的左摇右晃。该死,她嘴里低骂了一句,脚还是受控的不老实起来。
血天那条缝眼一点点地睁起,夜色如墨,若儿心间一震,眼珠的位置只是一片歃血红,“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她薄细的唇跃现了惊心的光泽,舌尖轻轻的吐了出来,如同…。依她先时所讲,六场之中,已是输了三场,这次可是要拼了。
血天所站之处,正是桅杆的正中,离若儿有十五尺远,见若儿并不理会自己的好言劝降,她身上的红衣竟是冒出了几道火色。斐妄心中一愣,这是,血天竟也是火属道元。只是她这道元和自己的又有些不同,隐隐现出,火下也不点燃桅木,只有近身之人,才能感觉到那阵子炽热。斐妄心中咯噔一声,若儿身形灵巧,又是和胡三无学得武斗,最擅的就该是近身缠斗,血天似也看出了若儿的优势,一上阵竟然就摆出了可御敌防身的本源之火。这场比试才刚开始,就输了先机。
若儿这时也闻到了空气中那股子热烤味道,她狐疑的看了一眼血天,只见血天的身子四周一股子火红之色越来越明显,如同吐焰长舌,一点点的在空中加大着范围。和先前的赤铁之气有些相同,这正是血天的焚焰,这焰先是不急不慢,就是文文燃起。只是如果人身活物沾上,长时间下来,也是要被热气耗竭而死。这一场,只能快攻而不能慢比。
若儿心中也是警意大起,她连忙催动阴阳,只见黑夜之中,星月交辉,阴阳再见,双阙就是猛地往血天划去,血天听得风声之中,原本延绵的火气被立时拉开了几道口子,也知对手有利物护身。她眼里的红意也是如火喷薄,双手在焚焰中就是虚晃一下。
今日正是十七月次圆时,空中月圆,她手上却是多了两把红色的弯月蝉翼刀,刀身极薄,风吹过时,更是听得了隐约颤音。阴阳小巧,黑白双色在空中如影穿梭,血天手臂朝天而举,倏间而动,只见天空又是多了一轮红月,她的双手瞬息而动,蝉翼御匕快如红闪,天空之中,只听得“碰碰”连声不断,阴阳身如穿梭,蝉翼弯刀密舞如铁桶。
桅杆之下,血影子几人也是看的心惊,四人都知大姐血天技法出众,只是自从来了冰洋之后,她也是鲜少出手,这次,她才刚是上阵,就先是以焚焰御敌,再就是用上了红月蝉,很是认真的斗了起来。斐妄也是有些惊异,若儿这两把匕首从不离身,他却从没见她使唤过,这时看来竟然是有些灵性。就是这么一招,她也该晋升为正式弟子,她却为何从来不吭不响。船下的围观众人,这时心里可是舒了一口气,自己这方的人,竟然不用上前,就将血影子的老大弄得得手忙脚乱,那弯刀使得是好看,只怕也是吃力,哪里比得上两把飞匕,飞的灵巧,有些人更是喝彩起来。
若儿这时人还只是站稳,突听血天不耐烦的哼了一声,两把弯刀就是离了手,再见时她身子一匍,整个人贴在了桅上,正听轰的一声,她身子竟是快速的飞转起来。两把蝉翼刀只是悬在空中,血天的身子化作一道螺旋红影,猛*撞开了阴阳,若儿就是急退,身后已是悬空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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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7 且做眼瞎心明人
阴阳这些时日和若儿配合也是日渐默契,才刚是撤开,又是回拢,抢在身后。
血天前行的身子被逼得又是回来,若儿见状连忙站稳身形,心里却是大呼侥幸。
只见黑白两匕对准血影就如彗星袭月,正是胶着。
血天的速度也是如风火轮盘而起,又是快了几分,飞速旋转的身内更是火光四起,阴阳才是近了身,就是被吸附了进去。
若儿陡觉心中灵识一断,阴阳就是没了牵连,再听哧地两声,两匕就是如同落叶般,就是要坠入海里。
她再也不管避讳,情急之下右手蓝光显现,阴阳落水之势整疾,也正是就要着水,匕身上的蓝光也是虚弱得一闪,似有了感应,总算是免了海沉之威。
只是两匕回到若儿身旁,再也是飞悬不起来了,就是如同被耗空了般。
若儿手中执起两匕,只见上面的两朵蓝花都是黯淡的合闭拢了,匕首上头,火热*烫手。
血天已是回了原位,她的脸色更是白了些,身上的焚焰也是收了回去。
刚才只是一瞬,自己感觉到了若儿身上出现了一丝变化,和血气身上的木元有些不同,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本想等若儿利器离身,再下狠手,谁知就是要得了手时,这小丫头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又是强行将东西收了回来。
血天身子这时却是没有再迎风而立,而是身子服帖在地,紧依着桅杆,那两柄红月蝉翼刀也只是竖在一旁。
见了若儿满脸的痛色,血天也是知道,那两把匕首的灵气却是被自己的焚焰掏了个干净,该是时候了。
她这时四肢全部贴在了地上,身子竟是快速游上,这两尺桅杆在她身下,就如平地一般,只见地上红影扑袭而来。
若儿连忙要闪,又是忘了眼下所在只是两尺杆身,一脚踩空,虽是立马收了身子,却又是额间脖下满是惊汗,两番的脚下危机让她有些乱了方寸。
人在高桅之上,脚下也是无依可靠,眼前登时漆黑一片。
她心里无来由的有了恨意,少时,做个瞎子时,她还更胆大些,这时明明遇到了个真瞎子,她反倒是落了下风。
如果她此时手中还有那一尺竹竿,她的听音辩位是否还是一样用的如少时那般随心所欲。
若儿眼帘低垂,脚下的正是柚木竿子,“死木活用,”心中过往总总如星辰划过。手中拉拔,抽出了身上的米色绸布腰带,将两眼一蒙,亮眸掩去。
她嘴角之上,再现了一抹淡笑,轻声说道:“血天,你真以为只有你一人尝过漆黑之苦,懂得高杆之上如履平地”。
她这时已是将心中顾忌全心放下。
天时已具,月下风华,只见柔光缕缕落入怀中,只等细心体会,手中的蓝花渐是光亮。
地利再备,脚下的柚木桅杆就视同黑玉伴身,眼前漆黑之地,霎时有桅杆的形状。
“你可知死木活用就在我的心间,木上武斗,自取其辱。”她最后几字才出,突地腾空而起,手中执起阴阳,如乳燕出笼,匕和人影,一气而出。
下头众人见了杆上的两人都是古怪,一人贴地疾行,一人更是干脆蒙上了双眼,都以为这两人都是失了常性,这时又是不能随意喝止,只能是心焚地在下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