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暗叫不妙,嘴里催促着惹了祸事的花梨,“你快些想想法子,我照了你的法子说了出来,怎么扶桑子毫无反应。”花梨的声音里满是伤色:“他果然是不记得我了,别说我的样子,只怕是我的声音都不记得了。况且扶桑子根本听不得我的声音,一定是那个殇灵,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扶桑子竟然是不认得我了。”
有这会儿工夫,场中几人都是活动了起来,阿夏朵的身法很快,快速闪躲着,而没有太多的力气,风一枭则是运起的风力,一时之间,那些树木也是近不得几人的身。
“该死”阿夏朵的身子突然往前一倾,脸上难看了几分,她抚着胸口,眼里满是绝望,“冰蚕子这阵子也不知为何,竟然是拼命往了外头钻着,”她心里想着不妙,但那股源源不断地冰冷之气已经在了她身上不断地乱窜着。
旁边的树木似乎感觉到了这阵子寒冷,都是立刻冰冻了起来。“冰蚕子,”国师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奇色,“你就是夏族里的那名不老仙,”听了这话,国师慌忙说道:“扶桑子,你还愣着做什么,要看着别人欺负到了我们国师府头上来不成。”
扶桑子听了这话,突然看得两道剑光闪现,往了殇灵身上去了,原来若儿见了阿夏朵的模样,也知道她是身体不适,也是无心缠斗,干脆就祭出了阴阳,要逼退殇灵的攻势。
阴阳煞是锋利,才一进木枝,就削断了好一些,殇灵分体受了袭,顿时吐出了一口血,
只见他身上突然出现了无数道木元之气,每是一道,都是金灿非凡,天空突然多了一道围笼,原本被若儿逼开的树木,这时候却如同受了生机,再次笼了过来,而这些新生出的金木,更是连阴阳也奈何不了。
眼见几人身旁的树木就要结成一个铺天牢笼,“枭枭,你先带着阿夏朵快走,我随后就来。”若儿嘴里疾呼,先是命阴阳双阙迎头袭击殇木,再摊开左右双手,以肉掌做辅,猛地往了不断收紧的树笼扑去。
风一枭刚响帮忙,却瞥见了一道身影,他停顿了片刻,看着阿夏朵越发难看的脸色,再不迟疑,一声短啸,轻风过境,人已经破开了那道牢笼,越过了府墙。
扶桑子见了那两人要逃开,随手折过一枝,以木为剑,击上了阴阳,只听得阴阳发出一阵痛吟声,跳了开去,若儿大吃一惊,那些树木化笼已经盖下,将她囚禁在了里头。
扶桑子怒声说道:“我还当你们是无心闯入了府中,竟伤了灵儿,如此可就别怪我扶桑子不客气了。”
此时,风一枭已经出了墙外,刚放下阿夏朵,准备再回国师府,听得阿夏朵叫了一句:“雪师父,阿夏好冷。”她的手已经死死地拽住了风一枭,嘴里不停地呕出血来,只是才出了口,那些血就成了碎冰。
见了她如此模样,风一枭不得不停下了身来,耳边送来一阵男声:“你先带伤者离开,若儿的事情交给我了,”这声音...风一枭犹豫了片刻,还是将阿夏朵扶了起来,先行离开了。
男子这时倚在了墙旁,看着墙壁上留下来的发黑的血迹,眼里带着几分怜色,她的命只怕不保了。
“雪圣吗?”他的两眼只剩一片茫意,听了后头的声响,才转了过来,扶桑子很是复杂地看着他。
殇木叹道:“扶桑子,你莫要再助纣为虐了。”
扶桑子正欲发话,却听得里头殇灵大叫了一声:“不可能,”他担心爱妻有变,立刻就闪了进去。只见被困在了木笼里头的若儿一脸常色,并没有多少畏惧的意思,只是场中的几人都是神情古怪,若儿笑道:“姑姑,你要怎么处置我?是杀还是剐?”
殇灵阴晴不定地看着若儿,一旁的殇无厉也是不住地打量着若儿,见她虽然嘴上带着讽意,但眼里却无半点戏谑之色。
若儿见他盯着自己,也侧过头来问道:“爷爷,你可是要看着姑姑欺负我不成。我可是殇家的长孙女。”
扶桑子看着这样的情形,也是觉得有些奇怪,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也忍不住仔细端详起了若儿来,还真得发现若儿和殇木甚至和国师有些相像。
“她是我的女儿,”不知何时殇木摸出了那间宅院,站在了大伙儿面前。
“混账,”国师骂了一句,想来那不老仙已经逃掉了,他这时也不知要怪罪何人,气正不打一处。
殇灵还是有些不甘心,说道:“爹爹,你难道要放过这胡乱说话的臭丫头不成。”
“你给我闭嘴,”国师再骂了一句,“还嫌惹得事情不够多,惹得人不够多是吧?”他不知为何瞟了扶桑子一眼。
扶桑子听罢,也将木笼收了起来,扶桑子看着只是一名寻常的俊逸中年人,只是这一身的修为却是很是惊人。
“爹爹,”若儿看见了一直不说话的翡衣,没有预料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见到殇木,殇木却一脸喜色道:“是若儿么,你...你身上竟也有阳木之元。”
直到见到了殇木,若儿才明白了过来,先前她还以为自己是因为黑玉的缘故才有了木灵的能力,这会儿看来却是因为殇木的缘故,才就有了木灵之力。
殇木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很好,很好,来陪爹爹聊聊,我的宝贝女儿...”他说到这时,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
殇灵正要发作,殇木再说了一句:“如果你们还想殇家的神木之术还有传人的话,就让我和若儿好好聊聊。”
说吧,他就唤了若儿跟自己回了院落,一旁的翡衣见了,也是有些犹豫,这些年来,她一直瞒着殇木,说自己就是韩红窈,这会儿若儿前来,这个谎言只怕是要被戳穿了。
“红窈,女儿回来了,你还不一起过来,”殇木的声音传了过来,翡衣看着那父女俩在了不远处,等着自己,心底也热,快步迎了上去。
017 甘做他人痴情裳
荒野之上,夕色如残血般染开,风一枭喘着气,放下了阿夏朵,在了半路上的时候,阿夏朵的伤势更重了,他只得背着她一气逃出了城外,用着这具还是没长大的身子,还真是有些吃不消。
她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弱了,眼底一阵迷离,“师父,”她边咳边说着,“你是师父,”她的嘴角拉开了笑容,只有师父的背上才这么冰冷。
风一枭似在回忆着,却实在是对眼前的少女没有什么印象,自从他从蛇腹里出来后,他唯一能记得的就是前世的花婆罗,就是刚见了若儿时,也是因为有了心珠的指引,才认出了她是花婆罗。
他稍抬眉,看着卧在地上的阿夏朵:“你是谁,我记得的事并不多。”
“师父,”阿夏朵努力地坐起来了一些,“若儿姑娘是花木同体,我总算明白你为何跟在了她的身旁。”
风一枭再次在脑中搜寻了一通,脑中似乎缺了一块,除了那抹蓝色的身影和笑容,他确实不记得任何人了。对于若儿,无论是风一枭这具身体,还是雪的魂魄,都是铭记在心。
风一枭的身子里头,不仅仅是风岭的风一枭,也不仅仅是冰原的暴雪,而是他破体重生后,两者的合一,对于两人之前各自的记忆,他并不急着找回。
“师父,若儿姑娘真是幸福,一千年了,你重生后,依旧只记得她。”阿夏朵努力坐了起来,用手掩住口鼻,尽管如此,不断咳嗽的同时,血从了指缝里淌了出来:“你都不记得了么。”
她的眼里落下了泪来,如同血一般的红,六百年前,一个频临病死的女婴被人丢在了冰原外,本是奄奄一息的时候,被偶然出原的暴雪救下来了。
回到冰原之后,雪将她带在了身旁,并悉心教导她,发现她在医术方面很是擅长,只可惜全身并无灵力。
女子呆在冰原上,等到她年满十六之时,一日,雪送给了她一条冰蚕子,冰蚕子并非如传说的那般能够让人长生不老,但是却也是有了珍贵之处,它能够吸食道元和记忆。
冰蚕子生得玲珑剔透,又因为是雪所送,就一直带在了身旁,直到有一天,冰雪欣喜若狂地说道,他有了法子,让千年前的自己的恋人花婆罗逆天重生。
她第一次看着雪圣如同常人一般畅怀欢笑,他将自己的大半修为喂食给了冰蚕子,然后让她吞下了冰蚕子,自此之后,阿夏朵就不曾衰老过。
也是那之后,雪开始闭关,说是要寻求新的宿体,遣了她出原,等在了五牛岭里,她守在了五牛岭里头,慢慢地和当地的山民住在了一起,成了夏族的族长,她用了幻术,让夏族人忘记了她的生老病死,等着雪圣来找自己,这一等就等了六百年。
她总算是等到了师父,想不到,冰蚕破体认主,而自己的命也是保不住了。她的手中已经是血水四流,再摊开手中时,那条蕴藏了雪大半修为的冰蚕子在了她的手心。
风一枭心底一酸,正要扶起她时,那冰蚕子一亮,他只觉得额间一凉,冰蚕子已经隐入了他的体内,过往的种种和灵力一一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