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也这么觉得?”纳兰蔻与她年龄差不多,只是纳兰蔻有一种成熟稳重的气质,让她们都自觉的把纳兰蔻当做了年长的姐姐。
“你看并肩王可有对别的小姐这样?”
一句话却是给出了最好的解释。
刘卿怜轻念着这句话的,婉然一笑,已然释怀。再看纳兰蔻,身侧已经空无一人,纳兰蔻已经被一名小姐拉到了她们中间,让她为这场不约齐至的诗会提上最后一首词。
“今时良宴会,欢乐难具陈。琵琶奋逸响,新声妙入神。卿怜琴瑟鸣,识曲听其真。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伸。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穷贱,轗轲常苦辛。
”
纳兰蔻赋诗一首,一旁的李家小姐提笔记下,直至搁笔,众女才爆发一阵交好声,纳兰蔻与她们不同,养在深闺的女子岂知世间险恶,然纳兰蔻已经经历了两世,手上更是沾满了敌军的鲜血,她深切体会到,要达目的,就要不择手段,就要趁着你还能发光发热的时候努力争取。
众女清晨出门,来将军府已经呆了一上午,各自的好奇心也得到了满足,家里爹爹交代的任务也已经完成,多留无益,遂一个个离开了将军府,人去园空,适才满园的莺莺燕燕,顿时变成空寂无人的场所,余留几朵绽开的山茶花还淡雅的开在枝头。
纳兰蔻也换了一身装扮来到了卫胄入住的并肩王府,因卫胄与云轩澈一同进京,卫胄便住到了这里,而没有住到礼部专门用来招待来使的府院。
“纳兰将军,来使一早进宫去了,我家王爷加你先去府中等等,兴许稍后就回来了。”
并肩王府的家仆进府通告后把纳兰蔻引到了大堂中。
百般无聊之时,纳兰蔻提出了一个建议:带她去府上逛逛。云轩澈欣然答应。
并肩王府很大,单就独立的院落也有百处,更是装有青山绿水点缀,纳兰蔻上世便是在这府里渡过了十载春秋,对这坐王府甚为了解,本这王府是前朝穷奢其极的一名贪官别院,开国圣上打下这片江山不忍付之一炬,保留了下来,在云释天登基后便赐予了云轩澈作为府邸。
而她住了十年的落霞居,便是并肩王府中最大的一处独立院落,故地重游,纳兰蔻哂笑世事无常,那时自己天天盼着他来,盼着与他同行,挥霍掉了年芳韶华,毁掉了自己一世清名,最终丢掉了性命,落得世人嘲笑。
现在的落霞居,不过是一处无人居住的院子,征得云轩澈允许,纳兰蔻轻轻推开了院门,踏进了被家仆收拾着整齐有致的院落中。
落霞居有二十多间屋子,前世纳兰蔻因喜欢将军府中的山茶花,命家仆种了满园的白山茶花,望着空荡荡的院落纳兰蔻不免失神,物是人非,何时事休?自己住得屋子,是落霞居最大的一间寝室,推门而入,没有扑鼻的潮湿霉味,纳兰蔻手轻轻拂着自己常常倚着的门框,不知不觉间,已是热泪盈眶。
自己住得十年直到身死的屋子,自己前世嫁与云轩澈时,便是匆匆搬进了落霞居,屋内物件摆放的格局并未做什么改动,现在的落霞居还有着以前的模样,纳兰蔻手拂过那张自己曾经辗转反侧的床榻,那张自己曾经挥洒笔墨的几案,那张每早自己都会对着坐上一个时辰的梳妆桌,那张自己常常深夜无眠拖腮哀伤的木桌,眼中的热泪已悄然滑落,此情此景,恍如前世,却已是再生。
一种悲哀凄凉无声的宣泄着,纳兰蔻学着脑中那个倚窗望君来的孤寂女子一样搬了张凳子,无力哀伤的静静的趴在了窗边,目光凄凉望向屋外那处云轩澈的寝室,如万年不变的望夫石,一眼就是万年。就连远处熟悉的呼声都如前世一般,泪落两行滴在手背,微凉。
云轩澈见纳兰蔻久久不出,喊了几句也无动静,进院落后便见到了伏在窗边神情凄凄,目光哀怨的纳兰蔻,阳光下她白皙未施粉黛的脸颊上两行泪痕尤为醒目,云轩澈这才发现这位他一直认为没有半点女人风情的纳兰蔻,居然也有如此让人动情想要呵护的举止。
双眸似水,却带着谈谈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一双朱唇,着一袭白衣委地,上锈蝴蝶暗纹,纳兰蔻今日没有一如既往穿着男装,这件白衣也不知是哪家小姐送的,被她在一堆贺礼中找了出来,甚是喜欢,就穿了出来。一头青丝用蝴蝶流苏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扫,面上不施粉黛,却仍然掩不住绝色容颜,颈间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黯然神伤,恍若黑暗中丢失了呼吸的苍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一般。
忽的,她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如同烟花般飘渺虚无而绚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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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第二天,依旧悲催,一更送到,七点左右奉上二更)
028:落霞居中忆往昔
云轩澈望着这一抹笑容,心中一悸,冰冷的眸子渐渐染上了神采,有了一丝温度。
旁若无人的拭掉脸颊上的泪痕,纳兰蔻哀怨的眼眸已经重新焕发黑亮神采,久经沙场养成的锐利眼神如刀芒般刺目。
前世所托非人,今世决然不再只顾儿女私情,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纳兰蔻锐利的眼神落到院中那个自己前世盼了十年的人身上,无情嘲讽的扬起了嘴角。
被这样的目光一刺,云轩澈刚泛起的柔情瞬间化为了泡沫,目光接触到纳兰蔻的嘴角时,他忍不住浑身一震,又披上了冷漠的外装。
“王爷,走吧。”轻轻关门自己曾经住了十年的屋门,纳兰蔻恢复了人前的傲然与洒脱。
“等等,纳兰将军,本王一事不解。”
“王爷请将。”
“刚刚……纳兰将军为何……”
“王爷管得太多了。”
冷冷地一句回话让原本筹措的云轩澈一呆,暴走的怒气爬上了脑门,纵观大靖国,有谁会对他无礼,云轩澈的骄傲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但他找不到理由,发难的理由,自己确实管得太多了,纳兰蔻是来等卫胄的,作为主人带着客人逛逛府上,客人也无失礼之处,单就这事发怒,不是他的风范。可放大无数倍的骄傲却像水中不断沉重的棉花,压得他心头乌云重重。
“去大堂吧,兴许安乐王已经回来了。”
纳兰蔻深知云轩澈秉性,立刻堵住了他悠悠之口,也不管主人有没有跟上,就自顾自的按着原路返回大堂。
堂中却无一人,问过家仆,家仆告知安乐王刚刚回府又出去了,现在不知去了何处。
托家仆替她向云轩澈传话拜别,纳兰蔻这才在家仆不解的目光中离开了并肩王府,想起了今日还未去忆相思一趟,反正现在已经是审时,顺路回了将军府换回了男装,纳兰蔻思量着还是该去一趟较好,昨日羽仙教了自己一天的舞,怎么自己也该回报一下。
忆相思今日却没有往日的热闹,大堂中三三两两的都是调情的男子,台上有舞姬在翩翩起舞,这样的场面是不用羽仙献舞的,纳兰蔻掀开珠帘入了侧门,循着鹅卵石小径穿过林竹来到了羽仙院前。
之所以没有直接进院子,是因为今天羽仙的院子外多了一个丫鬟守在院门前,见纳兰蔻来到便伸出了手臂拦在了门口。
“我家姑娘说,今天不见客。”
纳兰蔻听着院中悠扬厚重的箫声,明白了这名丫鬟的意思。
“稍后劳烦替我向你家小姐传话,就说我这两日都不得空闲,还请她多多担待。”
丫鬟认识纳兰蔻,知道羽仙对纳兰蔻非同一般,自然也就客气了几分,她含笑点头道:“会的。”。
京都大街却比往常热闹,相熟的小贩聚在一起一边讨论着今早发生的事,一边招呼着来往的路人,半月后纳兰将军进宫之事,在京都已经流传开来,不是秘密,成为了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走在大街,关于纳兰蔻的传闻随处可闻,更大有趁机牟利者在茶楼讲起了评书,口沫飞溅的讲述着纳兰蔻在沙场杀敌的英勇事迹。
纳兰蔻手握茶杯搁在嘴边,兴致勃勃的听着自己那些黯然无味的故事,被那位穿着青色长衫的评书先生讲得神乎其神。
“说纳兰将军在战场,那就是一尊从天而降的夜叉,就在前些日子,她带领着二百士兵夜袭炎天城,那场面,那情形,你们是不知,悲壮也,大勇也…………”评书先生手中的折扇一转一合配合着他的声音,不时在茶客听得入神时,猛然发起一阵高喝,吓得茶客捂着胸口大叹惊险后掌声如潮。
“那一夜,他们手下不知道杀了多少炎日国敌军,就连那狗皇帝卫国,也是躲到了城里,夜不能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