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2 / 2)

全场目光都在莫允儿身上时,倪珈却不由自主地去看那个已经冰冷的可怜女孩儿。

就是这一瞥,她看见了突然出现在现场的宁锦年。

他站在担架旁,夜风掀起白被单,女子洁白而满是红牙印的肩膀露了出来。而宁锦年一手紧握成拳,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帮她盖好了床单。

倪珈顿时毛骨悚然。

她前两天刚翻看过越泽的一本犯罪心理学的书。

人在面对陌生死者的时候,本能的反应是恐惧与躲避。宁锦年没有,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认识这个死者。可他表情淡漠,说明他们并不太熟或许只见过一两次面。那刚才那个盖床单的动作,意在维护死者的体面,很可能他对这个人心怀愧疚。

倪珈大胆推测,地下的那场party,宁锦年也知道。不仅知道,还参加了。

那莫允儿呢,究竟是谁把她带到地下去的?迷x了她是一回事,带到地下去给更多的男人触碰就是另一回事了。

倪珈心里翻江倒海地作呕,她狠狠咬牙,至始至终盯着宁锦年,看他突然失控地冲向莫允儿,看他悲怆地呼喊,果真一副痴情男友的苦痛模样。

可是还有哪里不对?

倪珈脑中白光一闪,对啊,宁锦年的左手。

给刚才那个女子盖被单的时候,明明左手近,他非要别扭地侧过身子拿右手去盖;推着莫允儿的担架时,左手也是紧握着撑在担架上;就连此刻抱头难过时,左手仍是紧握的。

摄像头。

倪珈心里一沉,宁锦年看似愤怒的左手里,握着摄像头。

是啊,宋妍儿至始至终没有回收摄像头的意思,孙理如果要录像,摄像头不会摆在窗户玻璃外边,

只有宁锦年。

倪珈全身寒毛倒竖,脑子里突然清晰了起来。

宋妍儿一早给莫允儿下了药,让宁锦年过去看,到此为止,她的计策就完了。

可宁锦年去了之后,看见孙理迷/奸莫允儿,不知是看之任之,还是两个男人商量了什么,反正宁锦年没有插手。不仅如此,他还偷偷放了摄像头,录下别的男人和他女朋友交欢的镜头。

至于摄像头哪儿来的,很简单。他是孙理地下party的常客,这次过来当然要带上摄像头以供记录了。

变态!恶心的变态!

倪珈紧绷着脸,什么话也说不出,脸色一片苍白。

警察仍在拍照,莫允儿原本没有血色的脸在灯光下愈发惨白。

“作证据?不曝光?又有什么关系?”一旁的宋妍儿不知什么时候从身后走过来,抱着手臂,笑得凉飕飕的,“这下大家都知道她在派对上被不知道是谁的男人迷/奸了,看她以后还有脸活?”

倪珈脸上没有表情,半晌,才语气冷硬地说:“不知道是谁?你其实很清楚那个肮脏龌龊的男人是谁,不是吗?”

宋妍儿诧异抬眉,好一会儿后,嗤之以鼻:“对啊,就是我设计的又怎样?如果莫允儿是清醒的,和孙理这么优秀的男人恩爱,我赌她绝对是心情欢愉,肢体动作丰富得很。”

倪珈脸色阴冷,突然间无话可说。

看见这么多女子毫无准备毫无预兆地受害,她心里堵得慌。

送去医院的大部分人或许动机不纯,有的想赚钱,有的想钓个有钱人,有的甚至就是来找一夜情的。可这些想法,就能成为受这种侮辱的理由?

这一刻,她迷茫了,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她想起了上辈子那些痛苦到惨绝人寰的经历。致幻剂迷药情药,她被人灌过多少,她不记得了。可她很清晰地记得,无论意识迷幻朦胧到了哪种地步,脑子里总是残留着一丝该死的清醒。所以,整个过程,她什么都知道。

因为迷药只能任人上下,无力挣扎,希望昏死过去却总有一丝清醒;因为情药被控,自甘下/贱,一面本能地迎合,一面悲哀地鄙视自己……

那种浓烈得让她现在想起都痛得头皮发麻的愤怒与无力,谁又会懂?

宋妍儿不知倪珈的心理斗争,望着远去的救护车,眸光更冷:“所以,有句话就叫做报应啊。”

报应?倪珈微微一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需要上天给她这种报应。

可她知道宋妍儿不是在说她,而她的一切都成过往,上辈子的事,还是打包埋起来比较好。

“不是报应,是谋事在人。”倪珈扭头看宋妍儿,幽幽一笑,

“孙理的地下派对虽然会用药迷晕一些女生,但大都是普通的无名模特小演员之类的。和地上请来的人毫无瓜葛。莫允儿好歹是宋家的小姐,怎么会被下药抓过去?而且,她当时在楼上,并非地下,是后来有人把她转移过去的。她是宁锦年的女朋友,孙理自然不会把她带到下面去。是宁锦年吧?宋妍儿,你是怎么说服宁锦年的?”

“怎么?要表扬我吗?”宋妍儿傲慢地勾唇,“我就跟他说,想不想和孙理玩玩换女朋友的游戏。”

继流行一时的“□”游戏后,又来了换女朋友的游戏。呵,换个妻子换个女朋友,和别人的妻子女朋友干那事儿,男人们想想都是觉得刺激的吧?

看着宋妍儿轻松自在到极其自然的脸,倪珈皱了眉,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胸口。

宋妍儿挑眉:“怎么了?不舒服?”

倪珈扯扯嘴角,笑了:“你说的话,把我恶心到了!”

倪珈说完,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转身就走。现场已经清理完毕,警戒线也撤了,她直接离开沙滩,走进酒店主楼上楼去了。

打开房门,屋里亮着灯,一定是越泽回来了。

倪珈眸光微敛,他回来了怎么都不下去,害她一个人在沙滩上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还被陌生男人调戏。她关上门,换鞋的时候,没好气地踢了一脚越泽的鞋子。

踢完却一愣,她蹲下来拿起鞋带一看,那一点红得发黑的,好像是血迹吧?

倪珈心里一紧,赶紧跑进去推开卧室门,却正好听见越泽在打电话,声音低沉:“先套10%。”